前言:
“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 這是唐.杜甫《水檻遣心二首·其一》中的兩句詩,是歷來為人傳誦的名句。
詩人細致地描繪了微風細雨中魚和燕子的動態,刻畫細膩,描寫極為生動。流露出詩人熱愛春天的喜悅心情。讀這兩句詩心都要被融化了,美得不可方物。
正如,宋代葉夢得在《石林詩話》中所言:詩語固忌用巧太過,然緣情體物,自存天然工妙,老杜“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此十字,殆無一字虛設。
雨細著水面為漚,魚常上浮而淰;若大雨則伏而不出矣。燕體輕弱,風猛則不能勝,惟微風乃受以為勢,故又有“輕燕受風斜”之語。……然讀之渾然,全似未嘗用力,此所以不礙其氣格超勝。
本期正文:
本期依依和各位親,分享一首他的五言排律。其中一聯與此詩有異曲同工之妙。這首詩作于唐代宗廣德二年(764)三月,詩人輾轉返回成都草堂之時。
全詩情景交融,在寫景上遠近結合,用典極難品味,反映了詩人因往來不定之苦而產生的自傷自解、隨遇而安的思想。全詩如下:
苔徑臨江竹,茅檐覆地花。
別來頻甲子,倏忽又春華。
倚杖看孤石,傾壺就淺沙。
遠鷗浮水靜,輕燕受風斜。
世路雖多梗,吾生亦有涯。
此身醒復醉,乘興即為家。
——唐·杜甫《春歸》
詩題“春歸”可理解為春天即將離去,也可以理解為在春天欲盡的時節詩人歸家,詩歌以景、事、情等與之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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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及賞析:
“苔徑臨江竹,茅檐覆地花。”
通往草堂的小徑上長滿青苔臨江一邊修竹林立;茅檐下面盛開著滿地的鮮花。
這兩句寫草堂小徑生苔、茅檐傾覆的殘敗之狀,感慨自己遠離日久,傷感時光易逝;其寫作佳處在于:
動靜結合,草堂周圍漫步,為動景;江邊之竹、檐前之花,清幽明麗,為靜景。人動而景靜,正是內心之靜通過漫步靜景中而展現。
“別來頻甲子,倏忽又春華。”
離開草堂已經三年了,歸來時正是春花正茂的時候。
甲子:甲為天干的首位,子為地支的首位。天干地支依次相配,便成甲子,乙丑、丙寅、之類說法,統稱為甲子。
自甲子至癸亥共六十個一輪,因此六十次輪一遍。后人以甲子來記日,也用以記年。此處的頻甲子,是說一年有六個甲子、即,六六共三百六十天,三年就有十八個甲子頻甲子就是多多個甲子,所以別來頻甲子。
倏忽:一作歸到。唐代宗寶應元年七月,嚴武還朝,杜甫自成都送到綿州分手。接著徐知道在成都作亂,杜甫只好避往梓州。
次年八月,杜甫知道房琯死于閬州僧舍,又赴閬州憑吊,以后便漂泊于閬州、梓州兩地。由年離成都,至年月聞嚴武再為成都尹兼劍南節度使,月杜甫又返成都草堂,前后共三年。
這里所說的歸到,是指嚴武再鎮成都后重返草堂的時間。
春華:即春花。
這兩句寫賞春之心萌動。而在此萌動之中,又有時光無常之感。
“倚杖看孤石,傾壺就淺沙。”
謝安常倚杖與孤石相望,我卻在浣花溪淺沙地上傾壺獨酌。
傾壺:指斟酒。
這兩句寫賞春人的行為。倚杖觀景、斟酒自飲,享受這份難得的悠然閑適。
“遠鷗浮水靜,輕燕受風斜。”
從溪前望去,那遠處飛翔的沙鷗像浮在靜止的水面上;輕捷的燕子借力微風,斜飛于空。
這兩句寫賞春看到的風景,歷來為人所稱道,前人評論其“似拙實巧,天然工妙”,寫作佳處在于:
動靜結合:寫出了春日萬物生機盎然,營造恬淡清新的意境,表達了詩人返歸草堂后內心安穩悠然。
“靜”字寫出遠鷗“浮水”的神韻,而“斜”字則表現了輕燕迎風低飛的情態。
選常見意象:用平易之詞,卻將春日美景與自己悠然的心境刻畫的淋漓盡致。
妙語工秀:“浮”、“靜”二字狀遠;“受”、“斜”二字狀輕,用得有神有致,詠之不盡,味之有余。
誠如,北宋·葉夢得在《石林詩話》中所言:詩語固忌用巧太過,然緣情體物,自有天然工妙,雖巧而不見刻削之痕。……燕體輕弱,風猛則不能勝,唯微風乃受以為勢,故又有“輕燕受風斜”之語。
“世路雖多梗,吾生亦有涯。”
我今日雖回到了這地方,但不知以后又怎么樣,現在蜀中多亂,世路梗阻,年紀這么大了,一個人的一生,也終會有盡頭之日呀。
這兩句寫詩人悲嘆世事多艱、人生有限。表現了詩人飽經憂患,備嘗困頓之后,由于深感蹤跡無常,往來不定之苦而產生自傷自解,隨遇而安的思想。
“此身醒復醉,乘興即為家。”
來日既有限,所以不同不于愁中取樂,醒后有酒又飲個醉,興之所至便是家了,得快樂時且快樂,何必計較能在這里住上多久呀。
乘興:興會所至的意思。
結尾這兩句寫借酒消愁,希望及時行樂。
結語:
這首詩是詩人返歸成都浣花草堂時所作,借以抒發往來不定之苦而產生自傷自解。
詩先寫詩人歸來時草堂的情景,再寫詩人賞春的行為,最后寫詩人對生命有涯的解脫之道的理解。
全詩層次清晰,先寫草堂及周邊的景物和觸發的情感,再寫賞春的具體行為和所見之景,最后抒寫對人生的感悟。
誠如,古人評點本詩“自傷自解”:①欣賞春景,化解漂泊不定、時光無常的愁情;②倚杖看石,傾壺就沙,借酒解愁;③直用“吾生亦有涯”典故,開解往來不定之苦,表達隨遇而安的思想;④故作達觀,以“乘興即為家”自我寬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