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時節
文/史新柱
再一次搬家,這是今年第七次搬家了,從青島平度的明村鎮沿著三一八國道往西二十余公里,跨過膠萊河,跨過濰河,在緊鄰濰河橋頭右手的低洼處,一家廢棄的養殖場成了我們的臨時居所。這家曾經的養殖場里,許多舊石槽凌亂的擺放著,兩匹馬,幾只綿羊,幾只雞還有一條目測體重超過百斤的大白狗,這一切還顯現著這家養殖場曾經的輝煌。
我們是后來的,房間里住滿了工人,先到者為君,后來者為臣。沒辦法了,幾個人只好在封閉的前檐下架起了床鋪。這個房前檐下的空間倒是挺寬敞的,兩米寬,八十厘米見方的地板磚,從東到西,我數了二十多塊兒,差不多十八米的長度。前檐下除了一些散亂的工具,就是我和另外兩個工友住。中午在封閉的檐下吃飯很溫暖,竟然有蒼蠅令人厭惡的嗡嗡飛。晚上慘了,一個工友凍的一宿沒睡,第二天才發現,一頭封閉的前檐,透明的玻璃紙爛了一大塊兒,趕緊找來透明膠帶粘貼,補漏。晚上還是冷,檐頂是薄薄的塑料瓦,前臉是薄薄一層玻璃紙,四下透氣,八面進風,不冷才怪呢。還好,我準備充分,兩條褥子,兩條被子,棉衣棉褲往被子上一蓋,由清醒的寂寞漸漸進入無憂的夢境……
五十多歲的年齡,睡夢總是很輕,生物鐘總在凌晨兩三點鐘時候把我喚醒,三一八國道就在三十米外的高處,奔馳的車輛,就像喧囂不止,經久不息的河流,尤其在這幽靜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因為所處路與濰河大橋的連接處,由于過渡顛簸的原因,東來西往的車輛,經過此地,就像和我打招呼似的,都會發出能把前檐玻璃紙震的簌簌發抖的巨大的鋼鐵碰撞聲。
生物鐘喚我醒來的也好,車輛發出猶如驚雷的響動把我吵醒的也罷,總之,凌晨兩三點醒來,一直到窗紙微明的快六點,我是再也難以安寢的,有月的時候,側頭看窗外空曠的蒼白,沒月的時候,側頭看窗外的幽暗……
月缺月圓,時序變遷,樹木瀟條,田野空曠,風生硬凜冽,氣候早晚寒冷異常干燥,塵世間一派灰突突病懨懨的模樣。
大雪時節,有幾天的天氣格外的清和溫暖,吃午飯時工友邊脫外套邊嚷嚷著說熱。
最好別脫,容易感冒,這種異乎尋常的熱是醞釀雪呢。
風在凌晨不請自來,刮的院子里的彩鋼瓦咣當咣當亂響,上午風力更大,寒潮藍色預警里的溫度是零下三度,但是在無遮無攔的高速公路上做事,體感溫度遠遠低于零下三度的寒冷,風從袖頭,脖頸,腳脖,扣子的縫隙直擊肌膚,不消片刻,清鼻涕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無處避風,無處容身,無處可逃。專心做事,嗯,預報的氣溫才零下三度,不應該冷的這么邪乎嘛,我安慰自己,似乎真的沒有如此的寒冷了。
沙土便道上的渣土車路過,卷起的嗆人煙塵讓我瞇起了眼。飛鳥匆匆,倏然而逝,不知何蹤。風吹云低,風云際會,似乎在策劃著一場盛大的雪事。這人間太臟了,色調太單一了,未免過于蒼白了,該有場瑞雪兆豐年了吧,我想。
關注農事,關注家鄉的天氣,預報這兩天河南有雨雪天氣,家鄉豫西是大雪格外眷顧區域,今年家里的麥子播種期因為天氣原因,推遲到立冬前才種上,所幸埫情和地溫適宜,麥苗出的很好,如果最近真有瑞雪普降,實乃幸事。
關注家人關注家鄉的人和事,忽然發現,人到中年之后,所得到的消息,一半是好消息,一半是不好的消息,本家一位嬸子去世了,也就六十五六歲的年紀,很能吃苦,很善良的嬸子,得了不好的病,從發現到去世捱了不到一年時間就沒了,嬸子膝下一雙兒女,一個女兒不及成人就歿了,一個兒子三十大幾了尚未成家,嬸子未了心愿,她的未竟之事,都要指靠她的兒子了,這樣的話,我那兄弟,你該奮發圖強,努力向上才是啊!
既然大雪時節,那就來一場浩浩蕩蕩的大雪也未嘗不可啊,洗滌塵世污垢,還原潔白無瑕,封存動蕩不安,歸于閑適安寧,倘若老天這樣安排,做為一個漂泊者,也是夢寐以求,何樂而不為的事。
在大雪時節合十祈愿,我的家人至親,我的故友新朋,我熟悉的甚至是陌生的所有善良的人,愿你們平安順遂。隔屏問安,大雪不寒,爐火相伴,守望春天……
2025.12.11.21點,落筆于山東濰坊市,寒亭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