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風(fēng)大作,天昏地暗,氣溫驟降,落葉飄飄。
黃昏時分需要加班,讓帶班的幫我?guī)Я嗣抟\。雪乘風(fēng)而來,寒意尤甚,寒冷如斯,燈火的光影里,紛紛擾擾的塵世風(fēng)雪彌漫。今天是二零二四年的十月一號,我在北疆與寒冷不期而遇。
美嗎?不美,驟然來臨的雪令我猝不及防,保暖衣和保暖褲外加一件棉襖仍是感覺冷,風(fēng)雪交加的狂歡,在我的眼里,真的沒有詩情畫意,冷硬的沒有溫度的世界,讓我覺得不堪重負,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還不錯,一百多個立方的混凝土,晚上九點半澆筑完畢。幾個工友匆匆跑向等候的車子,宿舍還在十公里外。
感謝室友給我燒了半桶熱水,冒著風(fēng)雪,我提著水桶沖向了洗澡間,借著手機照明胡亂的洗了澡。
感覺被子就像一枚葉子一樣輕,寒冷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吧,秋天真的拿你沒辦法。也可能是回家心切,歸心似箭的緣故,一夜醒了三五次。
“唉,前幾天剛理了光頭,頭發(fā)是安不到頭上了,這光頭強的形象倒像是刑滿釋放的勞改犯。”我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挺精神的兄弟,我們不是鼠竊狗偷的小人,我們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老張給我打氣。
和室友握手道別,有緣自能再見,無緣一別天涯。
豆粕包被被褥塞的鼓鼓脹脹的,一個拉桿箱,一個手提包,行李大,回家之路不輕松。
早上七點,還沒上客車,烏云密布的天空又開始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來了。北疆的田野里,沒收割回家的紅豆,玉米,村道房舍以及綿延至遠方的山巒,全都被那令人驚悚的白色所籠罩。疾風(fēng)中的冷雪傾斜著甚至以近似水平的角度,像無數(shù)支凌厲的箭矢刺向大地,這雪不是白色精靈,簡直是白色恐怖。剛過秋分時令嘛,這雪太不適時宜了,太躍躍欲試了,還不是你粉墨登場的時節(jié),未免有些喧賓奪主了,雪,你讓秋情何以堪?
千余公里的旅途,漫長的三十二個小時,單是候車時間就需要十個小時。著急沒用的,我盡量不看手機或少看手機,如果電話斷電停機,豈不是成了茫茫人海里的一個失聯(lián)者?似睡非睡,消耗著無可奈何的無所做為!
這趟自內(nèi)蒙古烏蘭察布發(fā)往云南昆明的平民列車人滿為患,車門處,車廂連節(jié)處,過道上,洗手間門口,擠滿了或坐或臥的旅客。說話口音以及又黑又瘦,風(fēng)塵仆仆的幾位旅客,明顯是從內(nèi)蒙返回云南的打工者,他們在打紙牌,興高采烈的模樣,要回家了,他們應(yīng)該高興。我為他們的高興而高興,我也為自己踏上歸途而高興。
“賣飯了,熱騰騰的蓋澆飯,今天最后的晚餐了,過期不候,”賣飯的在擁擠的車廂過道里,極為艱難的推著餐車,大聲吆喝著緩慢的走了過來。
“盒飯多少錢一份?”鄰座一位中年人問。他的一只手往口袋里摸。
“二十五塊錢。”
那人的手像被蝎子蟄了似的,迅速從口袋里抽了回來。
“要嗎?”賣飯的又問。
“不要了,”中年人搖搖頭。
大約一個小時后,又一輛賣水果的車子過來了,鄰座的中年人買了一桶泡面,面沒泡好就匆匆開吃,不消片刻,連湯帶面被他吃了個底朝天。他隨手將泡面盒子放在了臨窗的臺子上。
“老鄉(xiāng),小心泡面桶里的剩湯灑出來。”我提醒他。
“沒事的,我把泡面吃的一干二凈,湯也喝的一滴不剩!”鄰座說。
鄰座那個中年人看起來和我不相上下的年齡,頭發(fā)很長很凌亂,滿臉胡須,皺紋遍布,一幅滄桑模樣。他將那顆疲憊不堪的頭顱依在靠背上,時候不大,就發(fā)出了打鼾聲。
忽然感到壓抑,很難控制難以名狀的焦躁情緒,起身去車廂連接處抽煙。
過道上的旅客,有人站著手扶靠背瞌睡的;有人坐在行李箱上或豆粕包上瞌睡的;有一雙腳從三人座的座位下,伸到了過道上,我還看到有人身子在座席下,頭伸向過道瞌睡的。小心翼翼的邁過腿,邁過臉,擠到了車廂連接處。
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有點難受,有種想嘔吐的感覺。頭沉甸甸的抬不起來。想嘔吐,吐不出,想瞌睡,沒有依附,車窗外暗夜沉沉,似乎沒有盡頭,坎坷的人生,似乎沒有終點。
八點半在陜西引鎮(zhèn)換乘,愈往東行,愈覺溫暖,秋高氣爽,陽光明媚。車經(jīng)渭南,華山,潼關(guān),過了函谷關(guān)進入中原大地,但見田野里大片大片成熟的的玉米正在收割。中原,我心中朝思暮想的熱土,心里永遠的圣地以及樂觀向上,勤勞善良的父老鄉(xiāng)親們,他們對土地那份深情的愛,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的。
公路上車輛奔忙飛馳,行道樹依舊青翠蔥蘢,田間一派熱火朝天忙于收獲的景象,再也沒有比這收獲的季節(jié)更加令人欣喜了。且不說谷賤谷貴,糧食充盈是先決條件啊,價錢再高沒有豐碩,有價無物,一切都是白扯。
時令介于秋分和寒露之間,中原晝夜相當,氣候宜人,人們就像勤奮的螞蟻,早出晚歸,不知疲倦的忙碌著。糧食,人們賴以生存的,也被許多人漠視的金貴之物,何時才能被真正的重視起來?
鏗鏘有力的鋼鐵巨龍停靠洛陽,隨著潮涌似的人流,我走進了洛陽站的負二層p2停車場。
女兒嫻熟的操控著車輛駛岀站場。車子像暢快游動的魚,一路向西,家更近了,游子歸來,心中頂禮膜拜的,那位寫出千古名句的才子——李賀,就在故里,就在我的眼前,他在向我招手。我那親親的寶貝,一對兒雙胞胎的孫兒,我的家人以及所有的親朋故友,你們還好嗎?
……
2024.10.03.05.落筆于宜陽老家。
史新柱,河南洛陽人。常年似浮萍,心中家最重。書能啟智,尤喜詩文。以詩明性,以詩抒懷,詩文交友,言志抒情。座右銘,我很普通,我很努力,力圖人生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