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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雪。
鄭州的天空卻吝嗇得很,連半片雪絨的影子都不肯投下。暖陽倒是慷慨,透過疏朗的枝椏篩下來,在地上織出細碎的光斑,風里帶著點溫吞的暖意,恍惚間竟有幾分春的錯覺??膳笥讶υ绫桓鞯氐难┮馓顫M了——北方的雪是酣暢的,鋪天蓋地壓彎了枝頭,屋頂積著厚厚的一層,像給房子蓋上了松軟的棉絮;南方的雪是矜持的,零零星星沾在常青樹的葉尖,轉瞬便化成水珠,倒更添了幾分玲瓏。

這些圖片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打開了關于雪的記憶閘門。我想起小時候雪落的清晨,推開門便是一片晃眼的白,天地間靜得只剩下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那時總愛伸出舌頭接雪花,涼絲絲的在舌尖化開,帶著點清冽的甜。也想起成年后某年春節回南陽,高速路上結了薄冰,車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噼啪作響,心里揣著幾分焦急,卻也在抵達家鄉城市后對著落滿雪的街燈生出莫名的踏實。

雪的意象里,藏著太多對立的情緒。它可以是浪漫的,“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邀約里,有知己相伴的暖;也可以是凜冽的,冰封的道路、凍紅的指尖,藏著生活里不得不直面的寒。就像此刻,明明身處在無雪的暖陽里,卻因這“大雪”的名頭,不由自主地想到半月后的冬至。那時該有更濃的寒意了吧,母親會在清晨做一鍋酸辣湯,盛在瓷碗里冒著熱氣,氤氳了整個廚房。再往后,便是新年了,紅春聯、鞭炮聲、親友間的笑語,都在冬日的底色里,暈染出最熱烈的色彩。

原來節氣從不是簡單的時間刻度,它更像一根線,串起了自然的輪回與人間的煙火?!扒锸斩亍彼膫€字,此刻格外清晰。田野里該是歇著了,玉米桿被捆成束立在田埂上,等待著化作春泥;農人把收獲的糧食歸倉,在爐火旁盤算著來年的種子,日子在慢下來的節奏里,積蓄著新的力量。這藏,不是停滯,而是為了更從容的生發。就像此刻的暖陽,看似不合時宜,卻或許是大地在寒冬來臨前,悄悄遞出的一份溫柔提醒:再冷的日子,也有溫暖在流轉;再長的等待,也有希望在醞釀。

朋友圈的雪還在繼續飄落,有人曬出雪中的梅花,有人拍下孩子堆雪人的笑臉。而我站在鄭州的暖陽里,忽然覺得有無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這流轉的節氣里,讀懂了自然的語言,也觸摸到了生活的溫度——那些關于寒冷與溫暖、等待與希望、喧囂與安寧的種種,都在這“大雪”的名義下,化作了心底最柔軟的感知。

冬意漸深,而日子,正循著它的軌跡,穩穩地向前。

PROFILE
徐心一,1962年出生于河南南陽,資深教授(1994)、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1992)、河南省優秀專家(2001)
現任河南省企業聯合會/河南省企業家協會研究部主任、河南省民營經濟維權發展促進會所屬“企業戰略咨詢委員會”主任。曾先后擔任過河南兩所本科高校的黨委書記、校長。
出版專著、教材百余部(含獨著、主編、合著),發表專業論文百余篇。專業成果先后榮獲河南省“五個一”工程獎、河南省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一等獎和河南省優秀教學成果一等獎。作為業余愛好,曾在《河南日報》《鄭州晚報》等報刊發表《夫妻協議》《讀書隨想》《燈火》等文章及詩作。先后結集出版的文學作品包括《人生寶典》《幸福密碼》《微言心語》《心一品讀菜根譚》《心一再品菜根譚》等。


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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