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是看得見的呼吸

——我的攝影筆記
我學攝影是在部隊。
那是1984年的初夏,我被調到機關團委工作,書記安排我搞宣傳,專門給我配了一臺理光135相相。
當時很興奮,也很忐忑,興奮的是喜歡但又感神密,忐忑的是任務艱巨。
從那時起,白天下連隊晚上進暗房,拍照寫稿的任務雖是有些辛苦,說實話,也鍛練了自己。
幾十年過去了,平平凡凡也沒玩出一點明堂來,深感慚愧。
昨天偶然翻開一本在部隊時亂涂的筆記本,里面亂七八糟的記了一些東西。結合前前后后幾十年的點滴我整理出了幾行文字與大家分享,請批評指正!
我總覺得,拍照這件事,與其說是我在拍什么,不如說是我們在和光玩游戲。
剛開始摸相機,迷戀那些復雜參數。但拍來拍去,越發現真正決定一張照片靈魂的,不是多貴機子多好的鏡頭,而是那個最不起眼、也最奢侈的東西——光。
清晨五點,我和光的第一次約會
記得第一次為拍照早起,是1984年仲夏的一天。天還沒亮透,我站在迎澤湖邊,微風從岸邊的柳簾間穿過,輕輕地吻在我的臉上。可當第一縷光從湖的那邊探出頭來,把湖面染成淡金色時,我整個人就像浸泡在陽光里,手忙腳亂一通才激動的舉起相機。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來光線真的有“性格”。清晨的光是害羞的,它輕輕地、慢慢地觸碰萬物,像怕吵醒誰似的。我舉著相機的手不再抖了,因為我知道——這束光,是獨屬于早起者的禮物。
那些躲在暗處的“另一半”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只追著光跑。直到有一天,我在太原市老街巷里拍一扇木門,陽光從斜上方打下來。回看照片時才發現,真正讓那扇門“活”過來的,是門上深深淺淺的影子——木紋的肌理、銅環的銹跡、歲月留下的裂紋,全是影子“說”出來的。
原來,影子不是光的缺席,而是它的另一種存在方式。現在我拍照,經常會先看影子往哪邊倒——影子在講故事,而我是那個聽故事的人。
和“一瞬間”賽跑
拍得越久,對“稍縱即逝”這個詞體會越深。記得有一年的初夏,我和影友們深夜爬相公山,天上細雨霏霏,腳下泥濘溜滑,來到山頂各自找好定位等待太陽的的升起,就象新郎等新娘的出現……太陽探出了頭,那光從云層的縫隙里鉆了出來,這時,幾十個人沒有一絲聲響,仿佛連呼吸都被藏起來了,光一條條的灑向漓江兩岸。隨之而來的只有快門聲,舉起相機的幾秒鐘后,那些射光就移走了……
我算是拍到了,那蜿蜒曲折的漓江水面那點點光斑,漁翁、小舟、山水在光的作用下儼嚴如一副水墨圖畫。
用光寫日記
現在我拍照,越來越像在用光寫日記。情緒低落時,我會去找強烈的光影對比——明是明,暗是暗,干脆利落。心情柔軟時,就愛在柔光里轉悠,看一切都蒙著薄薄的、毛茸茸的光暈。
我翻開相冊發現:春天拍的多是清晨的光,清透干凈;秋天則偏愛黃昏的光,厚重溫潤。原來我的鏡頭,早已替我記住了這幾十年的心情。
和光做朋友之后
我不再急著按快門了。到了一個地方,會先靜靜地站會兒,看光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和什么物體玩得好,又在什么角落留下懸念。
有時候什么也沒拍,只是看著一束光從東墻移到西墻,看灰塵在那束光里跳舞,就覺得值了。相機教會我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怎么拍,而是怎么“看”——看這個世界如何被光溫柔地、一毫米一毫米地重新塑造。
所以如果你也喜歡拍照,我想和你分享這個秘密:別只盯著取景器,多看看你周圍的光吧。 看它怎樣撫摸孩子的發梢,怎樣在老房子的瓦片上散步,怎樣在雨天把整個世界變成溫柔的水彩畫。
最好的那張照片,永遠不在你的存儲卡里,而在你學會“看見光”的那個瞬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