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老城鎮東關社區，一縷獨特的麥香混合著肉香早早飄散開來。楊寶濤的火燒攤上，面團與案板碰撞的“嘭嘭”聲，已成為這條街二十多年來不變的晨曲。
今年52歲的楊寶濤，站在案板前，雙手正用力揉著一團用老酵子發開的面。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上的肌肉隨著揉面的節奏微微隆起。“手上沒勁，可干不了這活兒。”他笑著說。
這門讓街坊鄰居念念不忘的老手藝，已經在這個家族傳承了50多年。
父親傳下的老手藝，姐弟三人只有他還在堅持
楊寶濤打火燒的手藝，是跟著父親楊福乾學來的。
今年82歲的楊福乾，從20多歲就在東關生產隊的飯店當廚師，學的就是打火燒。后來，他把這門手藝教給了楊家姐弟幾人。
“那時候學手藝，沒有現在這么方便。”楊寶濤回憶，“就是站在父親旁邊看，一看就是大半天。怎么發面、怎么和面、怎么掌握火候，都是慢慢摸索出來的。”
打火燒是個辛苦活兒，不僅費時間，更費力氣。特別是和面環節，全憑一雙手反復揉搓，沒有一把子力氣，面團根本達不到那種特有的筋道。
楊家姐弟三人都繼承了父親的老式火燒手藝，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其他兩人陸續從事了別的行業，只有楊寶濤一人還在堅持。
為什么選擇堅守？楊寶濤的理由很樸實：“街坊鄰居愛吃，我自己也喜歡做。看著一個個面團在手里變成金黃油亮的火燒，那種成就感，別的給不了。”
1995年，楊寶濤和桑俊平結婚。像許多農村夫妻一樣，他們嘗試過不少行業，甚至還從事過殺雞的營生。
直到2002年，夫妻倆決定在家門口開一家鹵肉店。桑俊平負責鹵肉，楊寶濤則專心打火燒。
“當時也沒想那么多，就是覺得兩個人各展所長，能把小日子過好就行。”桑俊平一邊整理著剛鹵好的五花肉，一邊回憶。
沒想到，這一干就是20多年。
老酵子發面，全手工制作，一個火燒重3兩4
每天清晨，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中時，楊寶濤夫婦已經開始了忙碌。桑俊平負責鹵肉、備菜、收拾店面；楊寶濤則專心和面，為打火燒做準備。這種分工明確的合作模式，讓夫妻倆的手藝在二十多年的時光里，始終保持著穩定的品質和味道。
楊寶濤做的火燒之所以受歡迎，關鍵在于“老式”二字。
如今市面上很多做火燒的面團都是用酵母粉快速發酵來的，但楊寶濤堅持用老酵子發面。這種傳統方法需要更多時間和耐心，但發出來的面更有層次，口感也更筋道。
“老酵子就像老朋友，得天天伺候著。”楊寶濤比喻道。他每天都會留出一塊面團作為下一次發面的“引子”，如此循環，保持了幾十年不變的風味。
全手工和面是另一大特點。機器和面雖然省力，但對力道和溫度的控制都無法與雙手相比。楊寶濤的手仿佛有記憶，知道什么時候該用力，什么時候該輕柔，直到面團達到最佳狀態。
用料實在是楊寶濤家火燒的另一特色。單一個素火燒就重3兩4，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剛出爐的火燒外皮金黃酥脆，內里卻像手撕面包一樣，可以一層層剝開。
“打火燒時那兩根‘線’是關鍵。”楊寶濤透露了一點“秘訣”。正是這看似簡單的動作，讓火燒在烤制過程中自然分層，形成了獨特的“雙眼皮”效果。
每天做三四百個，供不應求，外地顧客“成群結隊”
除了素火燒，楊寶濤的肉火燒更是讓不少食客念念不忘。
每天清晨，桑俊平都會去集市挑選最新鮮的精品五花肉。“肥瘦相間，三層分明，這樣的肉做出來的餡兒才香。”她說。
肉餡所用的食材極其簡單：只有肉和蔥。但正是這種簡單，突出了食材的本味。
在面皮上鋪上滿滿的肉餡，經過烤制，肉火燒又厚又飽滿，一個就有6兩重。剛出鍋時，外皮酥脆，肉餡鮮香，咬一口，肉汁混合著面香在口中迸發，是許多老顧客心中“小時候的味道”。
因為整個火燒攤只有楊寶濤一人忙活，他每天能做的數量有限。即便如此，平均每天也要用掉近80斤面，做出三四百個火燒。“幾乎每天都是供不應求。”楊寶濤說，“不少老顧客甚至養成了提前預訂的習慣。”
這兩年，楊寶濤家火燒的名聲逐漸傳開，不少外地顧客專程打電話訂購。有些顧客一買就是幾十個，通過快遞發往全國各地。
“今天得加班加點多做點。”楊寶濤指著手機上的訂單說，“成都的一個顧客要了50個，還有湖南的兩家要了70個，這兩天得趕出來給他們發走。”
一種味道，一段記憶，一份傳承
自去年起，楊寶濤和妻子嘗試通過抖音直播宣傳。每天架上一臺手機，從早播到晚，讓更多人看到傳統火燒的制作過程。沒想到，這種樸素的直播方式吸引了不少觀眾。有些顧客看著看著，就專程開車跑來買火燒。
“不少年輕人來了都說，這就是爺爺奶奶常說的那種火燒的味道。”楊寶濤說。他會熱情地讓新顧客嘗一嘗，很多人試吃后都成了回頭客。
楊寶濤家里有三個孩子，但這門手藝他并沒有傳給他們。“孩子們都學業有成，有更高遠的志向。”楊寶濤的語氣中既有驕傲，也有一絲遺憾。
對于手藝傳承，楊寶濤看得很開：“大家愛吃，我就愿意做，做到我干不動為止。”
但他也希望這門手藝能傳下去：“如果有人愿意學習，我會免費教學，讓這口美味傳承下去。”
下午六點，當天的火燒已經售罄。楊寶濤仔細清理著面案，妻子桑俊平則在整理店面，為第二天的營業做準備。
這樣的場景，已經在東關社區重復了二十多年。對于街坊鄰居來說，楊寶濤的火燒不僅是一種食物，更是一種習慣，一種記憶。
50多年的手藝傳承，20多年的夫妻堅守，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里，楊寶濤用最樸實的方式，守護著一門傳統手藝，也守護著許多人心中那份關于“老家味道”的記憶。
全媒體記者/許桐
版式/王銳 校對/三一 終審/趙鳳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