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隔壁那座山,門票便宜一半,夏天還得穿外套。”一句閑話,把天柱山推上熱搜。點進去一看,原來不是段子:凌晨四點,有人裹著羽絨服在山頂等日出,腳底云海翻鍋,像把冰箱門開到了天上。
真去一趟,才知道“冰箱”只是贈品。花崗巖峰林自帶遠古濾鏡,石頭縫里長出的黃山松,比黃山的更瘦,根像青筋暴起,一副“我偏要活”的狠樣。山下民宿老板老周說,他爺爺當年躲壯丁鉆進這片山,靠野茶和葛根熬過整個抗戰,現在那些樹還在,一年只長指甲蓋高,像把年輪按了慢放鍵。

慢的不止樹。從煉丹湖到東關寨,五公里棧道,手機信號一路掉格,正好把朋友圈的點贊聲隔在外頭。最高處的青龍背,風帶松脂味,刮得耳朵嗡嗡響,一瞬間把城市里的白噪音全刪了。有人坐在崖邊啃黃瓜,嚼得脆響,說這比任何降噪耳機都管用。

下山時遇到抬滑竿的師傅,兩根竹竿磨得發亮,一問價,比索道還便宜。他拍拍竹竿:“這山我抬了三十年,它沒老,我先老了。”說完哈哈一笑,汗水滴在石板上,不到兩秒就被吸干,像山把故事偷偷收進肚子。

回城大巴上,空調混著汽笛,窗外熱浪滾成粥。腦子里卻留在那片涼里:原來“避暑”不是溫度,是讓時間松一下綁,允許人暫時不做時代的插件。天柱山把這點涼藏得深,不喊口號,不刷存在,只等你自己翻山越嶺來領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