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的北方農(nóng)村,一到冬季,空曠的場地上晾曬紅薯粉條的景象,是集體勞作與冬日生活的一幅生動畫卷。
那時,土地已歇,莊稼入倉,忙碌了一年的鄉(xiāng)親們便趁著農(nóng)閑,開始將地窖里堆積如山的紅薯,變作能長久保存、滋味百變的粉條。
制作粉條是件需要集體協(xié)作的大事。通常,生產(chǎn)隊會召集全村的棒勞力,在村里開闊的空場壘起大鍋臺,架上幾口大鐵鍋和盛涼水的大缸。
下粉條的關(guān)鍵步驟“漏粉”就在這里進(jìn)行。經(jīng)驗豐富的“粉匠”或“漏粉把式”站在鍋沿,手持一個底部鉆滿小孔的葫蘆瓢(粉瓢),瓢里盛著和好的、雪白細(xì)膩的紅薯淀粉糊。
瞧,粉匠抖動手腕并有節(jié)奏地敲擊粉瓢,瓢里的淀粉糊便化作無數(shù)根細(xì)絲,垂落到下面翻滾的開水鍋中。一會兒,粉條煮熟浮起來,趕忙用長竹筷迅速撈出,再投入旁邊的冷水缸中,使得其冷卻定型。
冷卻后的粉條,穿到一根根約二尺長、拇指粗的木桿或竹竿上,這便是“妝粉”。
要使粉條筋道、不粘連,必須依靠天然冷凍。
空曠的場地上,早已支起了一排排木架或拉起了長長的繩子。一桿桿濕漉漉生粉條被掛上去。陽光下,成千上萬根粉條從晾桿上整齊垂落,它們隨風(fēng)微微蕩漾,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孩子們高興壞了,他們在粉條掛間穿梭嬉戲,不時偷偷掐一根半干的粉條塞進(jìn)嘴里,是那個年代難得的零食。大人們則不時翻動粉條,確保每一面都能曬透。紅薯淀粉淡淡香氣,泥土與霜寒的氣息,構(gòu)成了那個年代冬季最踏實、最溫暖的記憶。
待粉條完全干透,變得硬挺而透明,便被小心取下,捆扎成束,成為莊戶人過年待客、日常度日的珍貴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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