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
路遠誰能念鄉曲,年深兼欲忘京華。
忠州且作三年計,種杏栽桃擬待花。——唐 白居易《忠州種桃杏》
簡譯:
無論是身處天涯還是海角,只要內心平靜,就能安然地把所在地當作家鄉。
路途遙遠,誰還能唱出家鄉的小曲兒?時間久長,我已漸漸忘卻京城面貌。
忠州的生活清閑幽靜,我想以三年為期,種下杏樹桃樹,靜靜地等待花開。
賞析:
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
”遺簪承舊念,剖竹授新官“,元和十三年十二月,謫居江州近四年的白居易,終于收到朝廷下發的詔令:由江州司馬改任忠州刺史。
從”只領俸祿,不授實權“的閑職“司馬“,到官秩四品的一州最高長官“刺史”,此次升遷雖是“量移”,但也的確是其政治境遇的改善。
”鄉覺前程近,心隨外事寬“,猶如困鳥辭籠,重獲任用的白居易,因來日可期,心境也變得開闊起來,對重返朝堂亦是充滿期待。
”乘潮發湓口,帶雪別廬山”,接到詔令后,白居易便帶著家人和弟弟白行簡從江州出發,溯長江而上前往忠州赴任。
這是一趟艱難的旅途,直到第二年暮春,一行人才風塵仆仆地抵達任所,那是一個春日的黃昏,前任刺史李景儉在江邊迎接了他們。
忠州在唐代屬于“下州”,《元和郡縣圖志》載其曰“山重復、江水險”,范成大在《吳船錄》中更是直言“忠州臨江,山壁峭拔,城郭殘破”。
“吏人生梗都如鹿,市井荒疏只抵村”,而彼時,在白居易的眼中,忠州地僻人窮的荒涼景象,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山束邑居窄,峽牽氣候偏。林巒少平地,霧雨多陰天”,空間狹窄,氣候獨特,交通不便,這座閉塞荒涼的小城,令白居易感到十分壓抑。
而且,即便是城中,也沒有平坦的道路,“一只蘭船當驛路,百級石蹬上州門”,自幼在北方長大的白居易,一時很難適應這里的環境,甚是沮喪。
但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深知自己此行的使命,所以,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接受現實、主動適應新環境。
他不再執著于地理意義上的故鄉(長安),而是將內心的安寧作為歸屬感的來源,從而展現出一種超脫仕途沉浮、擁抱當下生活的豁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