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濟南迎來今冬首場降雪。雪片像撕碎的棉絮，密密麻麻織滿天空，鋪天蓋地將街巷、屋頂、車燈都裹進一片白茫茫里。凌晨，當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那些流動的光影卻從未停歇：代駕的折疊車、外賣的保溫箱、出租車的頂燈……它們在風雪中穿梭，照亮了營生的路，勾勒出這座城市最鮮活的煙火眾生相。風雪夜歸人，也是風雪夜行人，這座城市在安睡與蘇醒之間，永遠有這樣一群人，用自己的方式點亮夜晚，接力晨光。雪后的營生，是城市夜色里最生動的呼吸，亦是城市煙火氣的最好注腳。
代駕小哥的“幸運單”
晚上8點剛過，代駕小哥孫先生已經裹緊羽絨服，揣著折疊電動車出了門。雪花落在他的絨線帽上，轉眼就積了薄薄一層，他顧不上拍打，注意力都在手機上：“今天全城代駕都爆單了，這時候多跑幾單，就能多掙一點。”
三個小時的時間，孫先生四次迎著雪走向約定的取車點，手機屏幕上的訂單提示音此起彼伏，忙碌直到2點，他才終于有了回家的打算。
“這剛跑完最后一單，也是最遠的一單，跑到了齊河，還碰到了一位好心大哥。”孫先生說，接單的時候他就犯嘀咕，單程30多公里的路程，要是騎電動車回來要兩個多小時，這個天氣怕是身體“吃不消”。好在訂單結束后，他在風雪中嘗試招停了一輛私家車，開車的大哥一聽順道，爽快地將其送了回來。
“回來我就幫他開了車，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但心里很感動，感覺自己特別幸運。”孫先生說，跑代駕這么久，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總能碰到這種暖心的事，就覺得再辛苦也值了。
他粗略一算，今天三個多小時就掙了500多元，心滿意足的決定回家休息。“目前道路看起來都比較干凈，但還是提醒大伙留意結冰路段，路口注意減速，慢點騎，慢點開，注意安全。”孫先生說。
代駕小哥孫先生接受采訪
“再干一單就收工”
凌晨3點，在聯四路上，不少商鋪早已關門。街角邊，外賣小哥張先生的電動車停在路燈下，他裹著厚厚的防風服，目光緊盯著手機屏幕。
從傍晚出來到現在，張先生已經跑了14單，掙了200多元。“再跑一單就能拿到上百元的惡劣天氣獎勵，跑完這單就收工。”張先生搓了搓凍僵的臉，語氣里帶著疲憊，卻又藏著期待。
張先生說，雪天雖然路難走，但訂單多，能多掙一點，再辛苦也值得。聊起雪天跑單的技巧，張先生打開了話匣子：“雪天路滑，不能著急，千萬不能急剎。遇到路況不好的地方，就把雙腳探到地上慢慢走，安全第一。”他還不忘提醒同行們，雪天跑單一定要注意安全，別為了趕時間冒險。
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響起了接單提示音，張先生眼睛一亮，向記者打了聲招呼，小心翼翼地擰動車把，朝著訂單地址駛去。電動車的尾燈在雪幕中越來越遠，只留下一串車輪碾過雪地的痕跡。
外賣小哥張先生接受采訪
“想著家里有人在等”
同一時間，在聯四路街邊的麻辣串小攤前，的哥張廣涵正接過老板遞來的烤串，身旁放著剛從超市買來的大桶礦泉水。
這位來自聊城的漢子，今年只有27歲，臉上卻刻著風霜。他是三個孩子的父親，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背井離鄉來到濟南開出租車營生。
“從早上9點出車，一直干到現在。”張廣涵說，濟南下雪后，從下午4點開始出租車訂單量暴增，加上周五晚高峰，今天是最近一段時間里最忙的一天。張廣涵咬了一口熱乎的烤串說，“雪天路上滑，開車要格外小心，但收入也跟著漲，一天能頂平常兩天。”
“平常運氣好的話，干滿一天能掙300塊，但也很累。”張廣涵說，干出租車這行，吃飯從來都是湊合，基本上都是路邊攤，想喝一口熱粥才會去快餐店。最讓人難受的是上廁所，“天天都得憋著，有時候跑著跑著找不到廁所，拉著乘客的時候咱又不好意思開口……”張廣涵猛灌了一口水，把火腿腸吞了下去。
雖然雪后的路況慢慢好轉，但張廣涵還是忍不住提醒：“希望所有同行，不管是網約車司機還是出租車司機，不管咱掙錢多少，都要記著家里有人等，一定要注意安全，慢點開，錢可以慢慢賺。”說完，他發動車子告別記者，暖黃的頂燈在雪幕中緩緩移動，駛向茫茫夜色。
凌晨3點，的哥張廣涵才有空吃晚飯
雪停了，但生活不會。當晨曦微露，積雪消融，他們又將融入車流人海。但這個雪夜的記憶，卻會像雪水滲入大地一樣，成為這座城市平凡卻堅韌的底色。凌晨4點，濟南戶外溫度為-2℃，但這些故事里的溫度，足以暖熱整個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