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鈺濤
在豫西南的沃土之上,汝州這座千年古城,不僅沉淀著“汝瓷之都”的雅致風骨,更蘊藏著令人唇齒留香的市井煙火。當晨光穿透街巷的薄霧,當暮色暈染街邊的灶臺,那金黃酥脆、層疊起酥的鍋盔饃,便成了汝州人舌尖上最熨帖的慰藉。作為榮登“中華美食”榜的地道名吃,汝州鍋盔饃以“中空、外酥、里起層、邊厚、吸汁不漏湯”的獨特風味,成為無數游客奔赴汝州的理由,也成了鐫刻在汝州人記憶里的鄉愁符號。

汝州鍋盔饃的身世,藏著南北飲食交融的智慧。相傳其由陜西傳入汝州,本以“干、酥、白、香”為特色,卻在汝州這片土地上,被賦予了全新的生命力。一方水土養一方味,汝州人對美食的巧思,讓鍋盔饃從單一的面食,變成了花樣百出的舌尖盛宴。在汝州,鍋盔饃分“發面”與“死面”兩種,發面鍋盔松軟適口,帶著麥香的清甜;死面鍋盔則緊實筋道,越嚼越有滋味。兩種做法,兩種風情,滿足著不同食客的味蕾偏好。
一塊地道的汝州鍋盔饃,從面粉到出鍋,每一步都藏著老匠人的匠心。取麥面精粉置于面案,按“面七水三”的黃金比例加水和面,力道要足,揉面要勤。若是冬日天寒,面案下便會架一盆炭火,暖意氤氳間,面團緩緩發酵,麥香悄然醞釀;夏日暑熱,室溫足矣,面團在自然中舒展,更添一份質樸本味。待面團發起膨脹,便要反復兌入干面揉壓,直至面團不粘手、不塌陷,筋骨盡顯。揪下大小均勻的面劑子,壓成薄片,撒上食鹽、五香粉、味精等調料,再抹上一層清亮的熟油,用專用搟面杖反復搟壓,讓油與面充分交融,為后續的起層酥脆埋下伏筆。

炕鍋盔的爐子,是汝州街頭一道獨特的風景。那半人高的桶形爐具,厚重古樸,透著歲月的滄桑。爐底燒著炭火,火候不急不躁;中間是凸出的炕道,承托著鍋盔慢慢變熟;最上層架著一口平底鐵鍋,負責給鍋盔定型上色。搟好的面坯被小心翼翼地貼在炕道上,先在鐵鍋上烙3分鐘,待饃的表面上色發硬,能夠立住“架子”,再挪到炕道里慢炕5分鐘,讓熱量緩緩滲透到饃的內里,逼出油脂的香氣,烘出層層酥皮;最后再放回鐵鍋烘3分鐘,烘干多余水分,讓表皮變得金黃焦脆。整個過程以“炕”為主,文火慢煨,不急不躁,方能成就一塊外焦里嫩、酥脆可口的汝州鍋盔饃。

炕好的鍋盔饃,是視覺與味覺的雙重盛宴。其外表黃白相間,如同鍍了一層金光,輕輕一掰,“咔嚓”一聲脆響,內里層層分明,宛如疊嶂山巒。入口細嚼,先是表皮的焦香酥脆,而后是內瓤的綿軟回甘,麥香與調料香在舌尖交織,甘美香甜,回味悠長。更妙的是,汝州鍋盔饃久存不壞,便于攜帶,無論是走親訪友還是出門遠行,帶上幾塊,都是絕佳的口糧。
汝州人對鍋盔饃的熱愛,早已融入日常的一飲一啄。在汝州的街頭巷尾,無論販夫走卒,還是富豪顯貴,都對這一口鍋盔情有獨鐘。它與蒸饅頭平分汝州的主食市場,是餐桌上的常客,也是街頭巷尾的解饞小吃。而汝州鍋盔饃最經典的吃法,莫過于鍋盔夾鹵豬肉——這對“黃金搭檔”,堪稱汝州小吃界的一絕。
清晨的鹵肉攤前,熱氣騰騰,豬頭肉被大刀切成厚薄均勻的塊,肥瘦相間,色澤紅潤,鹵香撲鼻。取一塊剛出鍋的熱乎鍋盔,從中間掰開,夾入滿滿當當的豬頭肉。滾燙的鍋盔遇上鮮香的鹵肉,瞬間迸發出奇妙的化學反應:面香烘托著肉香,讓鹵肉的醇厚愈發濃郁;肥肉的油脂被鍋盔盡數吸納,化解了油膩,只留下滿口的酥香。一口咬下去,外酥里軟,肉香和面香在舌尖炸開,讓人顧不得燙嘴,只想大快朵頤。
若想體驗最地道的汝州體驗最地道的汝州吃法,那一定要配上一碗綠豆漿面條。漿面條晶瑩透亮,湯面熱氣裊裊,撒上黃豆、韭花、芹菜段,再淋上一勺紅油,酸香撲鼻,清爽解膩。右手端著漿面條,左手拿著夾肉鍋盔,酸與香碰撞,軟與脆交織,即便是不餓的人,也會被這誘人的香氣勾得舌下生津。正如汝州民謠所唱:“死面鍋盔酥又焦,夾上鹵肉味更好。欲醉如仙來汝州,唯有此地有此寶。”這質樸的歌謠,道盡了汝州人對鍋盔夾肉的偏愛,也唱出了這道美食的獨特魅力。
時代在發展,汝州鍋盔饃的吃法也在不斷創新。如今的街頭,鍋盔夾羊肉串、夾豆腐串、夾海帶絲等新吃法層出不窮,但凡能想到的食材,都能與鍋盔完美搭配。不變的,是那一口焦香酥脆的本味,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市井煙火。
然而,如此美味的汝州鍋盔饃,卻如同深藏閨閣的佳人,少為外人所知。當南方的許多鄉土食品紛紛包裝成盒,行銷各地,成為饋贈佳品時,汝州鍋盔饃的“走出去”之路,仍值得探索。這是一塊承載著汝州飲食文化的金字招牌,它不僅是一種美食,更是一種鄉愁,一種傳承。
當你踏上汝州的土地,不妨放慢腳步,走進街邊的小店,點一份鍋盔夾鹵豬肉,配一碗熱氣騰騰的漿面條。在金黃的鍋盔與鮮香的鹵肉里,感受這座千年古城的煙火氣息;在一口焦香、一味回甘中,讀懂汝州人對生活的熱愛與堅守。
汝州鍋盔饃,是舌尖上的美味,是記憶里的鄉愁,更是汝州遞給世界的一張美食名片。這一口來自豫西南的焦香酥脆,正等待著八方游客前來品鑒,等待著在更廣闊的天地間,綻放屬于它的獨特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