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篇《1995年,在北京蝸居13年的吳德病逝,留下三行遺囑令人落淚》的文章火爆全網,那張從病歷本撕下的遺囑,鉛筆字跡如寒梅瘦骨,在1995年的冬夜劃出三道刻痕。當世人競相在遺囑里堆砌房產數字時,這位蝸居北京東郊民巷兩居室十三載的老人,卻完成了一場驚世駭俗的“清零”——遺體捐作醫(yī)學薪火,宿舍歸還國家,稿費化作136名西北女童的讀書聲。他臨終前那句“別蓋黨旗,省布料”,讓一切豪言壯語都失了分量。
這使我想起《晏子春秋》的記載:“景公欲厚葬梁丘據,晏子曰:‘無使土親膚。’”晏嬰諫止厚葬,是要守住生命最后的儉樸。而吳德走得更遠——他連骨灰都不留,徹底化作春泥。這般決絕,頗有弘一法師圓寂前“悲欣交集”的徹悟,更與諸葛亮“不使內有余帛,外有贏財”的《自表后主》遙相呼應。古今清流,原來都在踐行同一種生命算法:把個體消融于蒼生。

凝視遺囑上“東交民巷宿舍立即上交”的字樣,我仿佛看見蘇軾在黃州雪堂寫下“天地之間,物各有主”。但吳德的交還,比東坡的曠達更多三分決絕——他交出的不僅是空間,更是一位部級領導干部最后的棲身之所。這讓人想起季札掛劍的古風,徐君已逝,寶劍仍懸墓樹;吳德卻是連“劍鞘”都一并歸還。那86.3平方米的水泥地,從此成為度量共產黨人襟懷的標尺。
最動人心魄的,是12.8萬稿費的流向。在商品房初興的年代,這筆錢本是安享晚年的保障,他卻偏要換算成136個西北女童的前程。這豈非現(xiàn)代版的“范仲淹義田”?北宋名臣購置千畝良田贍養(yǎng)族親,已傳為美談;吳德的“義田”卻種在更遼闊的心田——那些因他而握筆的女孩,后來在黃土高坡上長出83株教育薪火、21朵白衣天使。當他病榻上核驗名單時,顫抖的鉛筆勾勒的,何嘗不是新時代的《列女傳》?
這使我想起今年黨中央在全黨開展深入貫徹中央八項規(guī)定精神學習教育活動反復強調的“廉潔奉公、樹立新風”。吳德的三行遺囑,恰似對此最深刻的注腳。他不是海瑞,沒有抬棺進諫的悲壯;也不是包拯,缺少怒鍘駙馬的戲劇性。他的特別,在于把“公”字化作日復一日的呼吸——從唐山地震連夜調空北京家底,到退休后拄杖交納黨費,直至臨終將自身也列入捐獻清單。這種浸潤到骨血里的自覺,比任何廉政誓言都更有力量。
如今重讀“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忽然品出別樣滋味。吳德們何嘗不是那片落霞?在燃燒盡最后光熱后,從容融入歷史長河。而136個女童恰似孤鶩,承載著霞光的溫度,飛向更遼闊的天空。這種代際傳承,不正是“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壯美?老一代革命者的精神與新一代奮斗者的征程,共同繪就民族復興的浩蕩畫卷。
站在新時代的渡口,我們或許該重新審視“財富”的定義。吳德留下的半袋燕麥片與補丁襯衣,在物質坐標系里近乎赤貧;但在精神維度上,他留給136個生命的曙光,留給后世鏡鑒的風骨,這種精神財富卻是真正的富可敵國。這正應了林則徐那句:“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不過吳德將其深化為——茍利蒼生,何計身后?
窗外華燈璀璨,無數人仍在計算房產證的數字。而那張病歷紙上的鉛筆字,依然在時光深處散發(fā)微光。它輕輕叩問人們的心靈:當生命終須交卷,我們能否像那位老人,在最后一筆依然寫著“公義”,依然計算著如何把最后的燭火,分給那些在寒夜里趕路的陌生人?
作者:楊健;編輯:中國名家會客廳-高華芬;文字終審:張行方
編輯介紹:
張行方,全媒體記者、中國散文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書畫院高級院士、中國書畫名家專訪網總編、中國詩歌圈文學首席顧問、中國散文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硬筆書法家協(xié)會宣傳部長、河北省采風協(xié)會會員、故宮博物院安徽省書畫考級中心副主任、中國公安文學精選網安徽工作部總編、安徽古塬書畫院副院長、新華學院客座教授、知名作家、文藝評論家、法律工作者、金融規(guī)劃師……
長于散文、詩歌、評論、長篇小說及非虛構等文本創(chuàng)作,煮字療饑,怡情養(yǎng)心,只為心靈自由呼吸,思想能生根發(fā)芽。

其作品文采斐然、情感充沛、厚重飄逸、氣勢恢弘、張弛有度,立意精巧,充滿靈魂的叩問和哲學的思辨,立體之美躍然紙上。
小說:《得失》被河北省石家莊市中學作為作文教例學習。
出版有:《回航》三部曲其一《等你回航》(徐沛東作序,吳雪題寫書名,百度百科已經收錄)、其二《正在回航》文學作品集;長篇小說《仰面朝天》《合肥行吟》文學作品集。
回航三部曲第三部《已經回航》殺青,長篇小說《抱枕》創(chuàng)作中。
供職單位:全國公安文聯(lián)《中國公安文學精選網》安徽工作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