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敢于探索和創新的中國先民,把令人腦洞大開的奇思妙想與對世界的感知注入食物。歷經滾滾紅塵,滄桑巨變,在這些存續至今的精致美食中,我們依然能夠透過視覺和味覺,重返昔日的繁華,以品嘗和制作美食的各種方式,和古人們保持心意相通。
千里淮河的第一滴水,滋潤著桐柏山每一寸良田沃土,產自這里的優質稻米和小麥,在歷史的演變和發展中,孕育出豐富多彩的飲食文化。尤其在面食的制作方面,智慧淳樸的桐柏人,讓普普通通的一碗面粉的可塑性變得格外強大。各類花樣的面條、饅頭等主食且不提,單就本土傳統各式面點小零食,往縱深里說,往往比西方營養學更加智慧,甚至比某些進口高級零食都要優秀得多。
今天,今達文創要跟大家介紹和分享的經典面點,是來自桐柏縣平氏鎮民間薄如紙片、大比臉面、焦香酥脆、老少皆宜的老式焦餅。
千滋百味濃縮進入一枚古法焦餅,就譬如麻辣燙之于重慶,蘭州之于拉面,羊肉泡饃之于西安。在桐柏人眼里,一個平氏老式焦餅,才是最正統的家鄉味道。
在萬千游子心里,大家對于一座城市最初的印象,往往來源于食物本身,一道道帶有地域標簽的美食,瞬間足以開啟那些久遠的最初的記憶,從而也拉近了鄉愁與故土的距離。——————
在桐柏縣平氏鎮當地,焦餅也叫焦饃、干饃、干餅。平氏傳統古法焦餅,世襲技藝,精選食材,百味相浸,秘制而成。做法考究的油酥面團,濃縮自然千般滋味,未經火煉時的軟糯面皮,糅雜進萬種風情。
一些看似平凡的芝麻、油鹽、蔥葉、茴香籽,和面粉重遇融合,在手指和力量的演變下,竟然成為最默契的美味關系。
平氏焦餅最顯著的特色不單單在于以面、油、溫開水配以各類調料來和面,芝麻和雞內金的巧妙點綴,使得這樣一份普普通通的尋常小零食,不僅簡單好吃,而且內蘊大智慧。
在桐柏民間很多地方,都有“六月六,吃焦餅”的習俗。農歷六月初六這天,大人們早起炕好焦脆的焦餅,供孩子們可著勁的吃,薄薄的餅一口咬下去,很容易掉落一地小渣渣,自然也就成了螞蟻們的美食。因此,也就有了“六月六是螞蟻的生日”這一說辭。在當年那個食品尚沒有工業化的時代,一年吃一次的焦餅,對于孩子們來說,簡直就是最好吃又難得的零食。于是,過不了多久,孩子們就又會纏著大人們問“螞蟻啥時候再過生日呀?”
誰家的小孩子如果那幾天胃口不好,不好好吃飯了,大人們也會做些焦餅給孩子吃。一來因為這焦餅的味道太討孩子們喜歡,不想吃飯的孩子也能津津有味的啃上幾口;二來這焦香爽脆的干餅里兌入了雞內金,這種藥食相攜的吃法,不但對脾胃十分要好,焦香面食的功用還可補益身體,對孩子的積食也大有療效。厭食的孩子們隨便吃幾片雞內金焦餅,馬上就又成了吃嘛嘛香的干飯人了。
有人說雞內金焦餅的方子最早源于大醫張錫純,在他的《醫學衷中參西錄》中記載了一道叫期頤餅的食療方:“生雞內金細末三兩,白面半斤,白砂糖不拘多少,和作小餅,烙至焦熟,俾作點心服之。”
近日,有幸在平氏鎮習家干餅的小作坊里,見識了一枚古法焦餅的制作全流程,我突然覺得所謂雞內金焦餅到底是來自于方子,還是這方子來自民間?這些問題是很難考究的。但是,一枚焦餅中的智慧,卻是值得世代學習并傳承的。
平氏鎮古法焦餅的精髓在于一個“焦”字。焦而不生、焦而不老、焦而不糊、焦而不散,純粹是集焦脆、焦嫩、焦酥、焦香于一體的絕佳風味口感。
美食,不只是簡簡單單的煙火果腹。一日三餐,透過食物,我們皆在唇齒間和先祖們在靈魂深處進行著味蕾的交流。
最上等的平氏焦餅,在制作過程中拒絕食用油炸。傳承與弘揚,存在于面團初始的揪、搟,鋪陳與烘焙之中。跨越一個個時代的追思與欣喜,浸潤在古法焦餅中的深刻內涵,無不都在講述著所有桐柏人與美食的諸多故事。
在淮河源頭,與糧食打交道最多的,除了農人,還有常年從事美食制作的傳承人。所謂“傳承”,總是跟歷史沾邊兒,跟故事契合。我們甚至可以想象,在上世紀初,動亂、戰爭、災害、苦難,一代人在恐慌和饑餓中艱難度日。為了度日,智慧勇敢的先民們,一路上靠制作干餅糊口活命,桐柏平氏焦餅的傳承許是由此開始。
最初的平氏焦餅以油脂和面粉結合,通過大火油炸烹飪技術,將普通的面片炸至金黃,麻葉和焦葉的酥脆口感,在艱苦的歲月里一度成為只有富人才吃得起的奢侈品。
百年時光一晃而過。經過幾代人的卓絕改良,與時俱進的平氏人在祖上老方子的基礎上,加入了新時代健康理念,少糖少油,甚至無糖無油的嘗試,經過長達數年的研發,如今的平氏焦餅,既傳承了老式干餅的口味,又開發出了符合現代人養生理念的輕食焦餅。
一枚其貌不揚的平氏焦餅,制作起來看似簡單,實則不易,沒有多年功夫,很難做成功。面點制作,是一個非常辛苦的行當。完全手工操作,更考驗著棄繁就簡現代人的耐力和意志。從和面、揉勁兒,到搟皮、烘焙,每一道技藝的傳承,說到底,都是對面點制作基本功的反復鍛煉。
回溯成為匠人的修煉之路,是苦行僧般的自律歷程。
在平氏鎮習家干餅的家庭作坊,經驗老道的夫妻兩人每天五點多開始準備當天要做的干餅,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休息。逢年過節更是繁忙加倍,一年365天,天天如此。每一片焦餅,都要歷經一道固有的復雜工序,別小看這小小一團面,手上功夫可真是變化無窮。
炕好的焦餅,色澤、品相、口感,每一項都要恰到好處。表面焦黃,里外焦酥,輕輕一掰,咔嘣一聲,唇齒留香。
美食喚醒記憶,技藝復蘇情懷。尊崇傳統古法制作焦餅的平氏匠人們,在制作每一片焦餅的過程中,懷揣對待藝術品的虔誠與信仰,讓雖然看上去質樸無華的小零食的面里層間,滿是規矩、堅守和講究。
古老的傳承,派生出淮河源頭的經典美味,甚至成為所有桐柏人內心深處的一種情結。平氏老式焦餅就像桐柏人的性格一樣,極具簡約,又極具包容。咬一口焦香酥脆的平氏焦餅,滿懷都是悠長而熨帖的家園印記。
對于漂泊在外的游子而言,每一幀故鄉的飲食文化符號,都是連接他鄉與故土的紐帶,僅是一念,便在那些親切的食物中尋到了同根同源的溫暖。
一枚平氏古法焦餅,不僅僅慰藉了身在異鄉游子的思鄉之情,也溫暖了全體桐柏人的胃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