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74期 主 編:安建功
執行主編:李天賜
第八屆“鐵荷”主題大賽征文
每當我鋪開宣紙,蘸取墨色,試圖勾勒出荷的風骨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問題——鐵荷魂在哪里?作為劉德功老師門下的老六弟子,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我與老師二十余年的交集里,從模糊變得清晰,從遙遠變得滾燙。

二三十年前,我還只是畫展上一個默默駐足的觀賞者。彼時的劉德功老師,已是畫壇上頗具聲望的畫家,他筆下的荷,總帶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力量。尋常荷畫多是清雅婉約,或是嬌艷柔美,可老師的荷,卻像從風雨里淬煉過的勇士,葉片舒展間帶著錚錚硬氣,花瓣綻放時藏著不屈鋒芒。每次站在他的畫作前,目光總會被牢牢吸引,不是因為色彩的艷麗,而是因為那畫里藏著的故事——仿佛能看到荷塘在狂風中挺立,能聽到荷葉在暴雨中吶喊。我常常對著那些畫作出神,心里滿是感慨: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畫出這樣有魂的荷?那時的我,還不懂這便是“鐵荷魂”,只知道這份震撼,足以在心底留存多年。
2023年9月,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轉折點。我有幸與兩位姐妹一同拜入劉老師門下。那天,我們獻上拜師貼、敬上拜師茶,正式成為他的弟子。從觀賞者到傳承人,身份的轉變讓我得以近距離觸摸“鐵荷魂”的溫度,也終于明白:“鐵荷魂”從不在畫紙的墨色里,而在老師的一言一行、一生一世中。
鐵荷魂,在老師的畫作中。如今再看老師的畫,我終于能讀懂墨色背后的深意。他畫的荷,莖是“鐵”的——筆力遒勁,像鋼筋般挺拔,哪怕畫的是風中搖曳的荷,莖稈也從不會彎得失去風骨;他畫的葉是“鐵”的——墨色濃淡相宜,葉脈清晰如網,哪怕畫的是雨中的荷葉,也透著“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堅韌;他畫的花是“鐵”的——哪怕是含苞待放的花苞,也藏著蓬勃的生命力,仿佛下一秒就能沖破花萼,綻放出最耀眼的光彩。

今年7月,劉老師帶著弟子們到荷塘寫生時,我問老師:“為什么您畫的荷,總讓人覺得有股勁兒?”老師指著眼前的荷花說:“你看那些荷,春天扎根淤泥,夏天頂風冒雨,秋天結出蓮子,冬天留下殘莖,一輩子都在和困難較勁,可從來沒低過頭。我畫的不是荷的形,是荷的勁兒,是中國人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原來,老師畫的從來不是荷,而是他心中的氣節,是他對生命的敬畏——這才是鐵荷魂最動人的模樣。
鐵荷魂,在老師的人品中。老師常說:“畫荷先學荷,做人先修心。”因為部分弟子是零基礎跟隨劉老師學畫的。劉老師就從如何分辨宣紙、如何握筆,如何勾勒線條一筆一畫的教起。有一次,我因為急于求成,畫壞了好幾張宣紙,很是懊惱。但老師沒有責備我,而是拿起一張畫紙,勾勒出一片荷葉。他說:“這片葉子雖然小,卻扎根穩、立得直。畫畫和做人一樣,急不得,要一步一步扎穩根基。”他的話像一股暖流,不僅撫平了我的浮躁,更讓我懂得:鐵荷的“硬”從來不是鋒芒畢露的剛,而是內心篤定的柔中帶剛——就像老師自己,待人溫和卻有原則,做事低調卻有堅守。

鐵荷魂,在老師的堅守中。從創立鐵荷畫派研究院至今,已經度過了兩個春秋。在這個追求流量、講究速成的時代,他始終守著畫室里的一方天地,日復一日地畫荷、研荷,他還經常為弟子加課、開小灶。有人勸他:“現在大家都喜歡新奇的畫風,你這鐵荷太‘硬’了,不如改改風格,更容易被市場接受。”老師卻笑著搖頭:“荷的氣節不能改,鐵荷的魂更不能丟。要是為了迎合別人,丟了自己的根,那畫出來的就不是鐵荷了。”這些年,他走遍了全國各地,無論是滾滾黃河邊,還是巍巍太行山,他都能從中看出悟出“鐵”的氣勢,并將這種氣勢用于荷花的創作中;他還去了江南的煙雨荷塘、北方的旱地荷田,他看觀察了清晨的露珠荷,以及深夜的月下荷。他的畫室里,堆著厚厚的寫生本,每一頁都記滿了荷的形態、荷的生長,甚至荷在不同天氣里的變化。這份對鐵荷畫派的堅守,不是固執,而是熱愛——是愿意用一生去守護一份事業的執著,是哪怕無人理解,也愿意獨自前行的勇氣。
鐵荷魂,在老師的傳揚中。老師常說:“鐵荷魂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屬于所有熱愛荷、敬畏荷的人的。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鐵荷魂傳下去,讓更多人知道,中國畫里藏著中國人的風骨。”他的鐵荷不僅僅是在牛皮紙上作畫,更是創造了“意寫工筆”筆法,將工筆效果與寫意韻味的融合;他還打破千年成規,首創“先罩染、再統染、最后分染” 的反程序法,精準把控巨幅作品的色調統一與協調,為工筆畫染色開辟新路徑。

他的創作技法不僅對我們這些弟子傾囊相授,還經常走進學校、社區,給孩子們、給普通市民講荷的故事、畫荷的技巧。今年10月,在礦區文化宮展館里,他特意為幾個弟子指導的作品被展覽出來。有人問他:“您不怕弟子的畫比您的好嗎?”老師笑著說:“弟子畫得好,說明鐵荷魂傳下去了,這是我最高興的事。”他還常把自己的畫作捐給公益事業,用鐵荷的精神去溫暖更多人。在老師身上,我看到了傳承的意義——不是把技藝當成私有財產,而是把精神當成火炬,親手遞給下一代,讓它在更多人手中燃燒得更旺。
如今,每當我拿起畫筆,畫筆下的荷仿佛也有了“鐵”的筋骨。我知道,我畫的不僅是荷,更是老師教給我的做人道理,是鐵荷畫派代代相傳的精神。原來,鐵荷魂從來不在遙遠的地方,它在老師溫和而堅定的眼神里,在老師布滿老繭卻依舊有力的手指間,在老師教我們畫荷時說的每一句話里,更在我們這些弟子愿意用一生去守護、去傳揚的信念里。

往后的日子,我會帶著老師的教誨,帶著對鐵荷魂的敬畏,一筆一畫地畫下去,把這份“鐵”的氣節、“荷”的風骨,傳得更遠、更久——因為我知道,這不僅是對老師的回報,更是對鐵荷魂最好的守護。
宗坡,女,漢族,中共黨員。在職業生涯的坐標系里,她曾以中國平煤神馬報社首席記者的身份,用文字丈量時代脈搏,在基層企業紀委副書記、黨群工作部與行政辦公室總監的崗位上,以責任錨定價值坐標。多年來,她喜歡用文字記錄,她覺得文字是流動的生命,如同樹木在年輪里記錄風雨,她在文字里雕刻生命的軌跡,讓每一段經歷都生長出思想的年輪,每一次書寫都成為與世界對話的永恒注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