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 者:馬里奧
來 源:谷雨星球(ID:guyujihua2021)
進入2025年的尾聲,又到了一年復盤和展望之際。前段時間,科技圈最受矚目的兩位人物馬斯克和黃仁勛進行了一次難得的對談,頓時登上頭條,爆火全球。
原因也很簡單:
從年初到年底的短短一年里,AI造成的顛覆式變革人人都有體感,一個舊時代遠去,我們到底會迎來一個什么樣的未來呢?每個人都想從他倆身上聽到一些答案。
11月中旬,在華盛頓“美沙投資論壇”上, 二人聊起了對AI和人類社會最新洞察,有分歧,也有共識,還有不少精彩的預言。
比如利用AI去破解蛋白質(zhì)和化學的結(jié)構(gòu),甚至未來能像和人聊天一樣“與細胞對話”,開啟數(shù)字生物學的新紀元,還聊到了把AI數(shù)據(jù)中心發(fā)射到太空,用太陽能去解決算力能源危機的終極構(gòu)想。
對家長來說,最關注的是其對未來職場的預判和對孩子培養(yǎng)的建議,我聽完了全場,也整理出了有關筆記,聽到了一個顛覆當前學習方式的預言——
當AI讓生產(chǎn)力變得廉價,人類非但不會躺平,反而會變得更忙。
兩人將這種“忙”的職場形態(tài),總結(jié)為人類歷史上第三種“忙碌”的形態(tài),在這個新時代里,區(qū)分人與人的標準不再是知識,而是“審美”。
分歧和共識
在這次對談中,馬斯克和黃仁勛對未來的預判,出現(xiàn)了極其有趣的分歧。
馬斯克作為一向充滿理想主義的“火星人”,描繪了一個近乎烏托邦的圖景:
“長期來看,工作將變成可選的。你可以把它當成一種像打球一樣的興趣愛好。如果你想工作,你可以工作;如果你不想,AI和機器人會搞定一切。”
聽起來很美好,但對于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來說,未免太遙遠。
而被稱為“顯卡教父”的黃仁勛,給出了一個更務實、也更符合人性的答案:
“恰恰相反,AI蓬勃發(fā)展之下,我會變得更忙,你也會。”
就像經(jīng)濟學中的“杰文斯悖論”,當某種資源的效率提高、成本降低時,人們對它的需求反而會指數(shù)級上升。
黃仁勛舉了一個非常生動的例子——放射科醫(yī)生。
幾年前,AI在讀片識別率上超過人類時,所有專家都預測,“放射科醫(yī)生要失業(yè)了,這個專業(yè)完蛋了”。
結(jié)果呢?現(xiàn)在放射科醫(yī)生不僅沒失業(yè),反而更忙了,也更稀缺了。
因為AI把極其耗時的“讀片”工作瞬間完成了,醫(yī)生的精力被釋放出來,去處理更復雜的病例,去思考更精準的治療方案,去服務更多的病人。
人類對健康的需求是無止境的,當供給變得容易,需求就被無限放大了。
黃仁勛還預測,在未來,當AI把寫代碼、做視頻、寫文案這些“手藝活”的成本降到幾乎為零時,人類不會用富余出來的時間睡大覺。
相反,我們會產(chǎn)生無窮無盡的想法,去做更多創(chuàng)造性的東西。
以前,你有一個做APP的想法,因為不懂代碼,找團隊要花幾十萬,你放棄了。現(xiàn)在,你只要把想法告訴AI,它就能幫你寫出代碼,甚至生成界面。
未來不是“躺平”的時代,而是“創(chuàng)意大爆炸”的時代。
孩子的競爭力,不再取決于他能“做”多少題,背多少書,而取決于他腦子里有多少想法,以及他是否有能力駕馭AI去實現(xiàn)這些想法:
“當生產(chǎn)力不再受限于你的雙手,而是受限于你的大腦時,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想做的事情多得做不完。”
兩人的觀點看似有所分歧,其實殊途同歸。
在19世紀,凡勃倫在《有閑階級論》中描述過,那時的貴族是以“不工作”為榮的。閑暇,才是身份的象征。
未來,我們不是為了生存而被迫勞作的忙碌(如工業(yè)革命初期),也不是為了彰顯身份而自我剝削的忙碌(如現(xiàn)在的精英階層),而是一種“為了自我實現(xiàn)而主動選擇的忙碌”。
馬斯克預言的有閑社會里,當AI接管了所有重復、枯燥、消耗性的“牛馬工作”后,人類也終于可以騰出手來,進入一種自發(fā)的“忙碌”中。
這讓我想起來一個人Dan Koe,全球年輕人心中的偶像之一,一天僅工作4小時,一個人就是一家公司,每年收入超過420萬美金,他多次提到:
“未來每個人都是創(chuàng)業(yè)者,這是一種心態(tài),這也是時代給我們的機會。”
人類的新角色
如果未來人人都是創(chuàng)意的發(fā)起者,未來在職場中的角色將發(fā)生什么變化?
黃仁勛在最近與紅杉資本的訪談中,提出了一個非常硬核的概念:Agentic AI(智能體AI)。
現(xiàn)在的AI,更像是一個百科全書或搜索引擎。你問它“怎么做紅燒肉”,它給你一個菜譜。這叫“檢索”。未來的Agentic AI,更像是一個員工。你給它一個目標:“幫我策劃一場針對中產(chǎn)媽媽的讀書會,并負責推廣。”
它會自己拆解任務,比如寫策劃案、設計海報、在社交媒體發(fā)帖、回復咨詢、統(tǒng)計報名人數(shù)……甚至它還會自己去調(diào)用其他AI工具來完成工作。
人類的角色就是這個項目的Project Manager,是這群AI數(shù)字員工的領導者。
早在前年,我們采訪美國卡耐基梅隆的教授羅博深的時候,他就提到類似的洞察:未來每個人的工作,就是批改AI的作業(yè)。
黃仁勛打了一個極其精彩的比喻,“未來的IT部門,其實就是AI的HR部門。”
AI雖然有強大的通識能力,但它像一個剛畢業(yè)的高材生,不懂你們公司的“家規(guī)”,不懂你的個人喜好,不懂什么是你眼中的“好”。
你需要給它做“入職培訓”。
你需要告訴它,“在我們家,這樣做是不禮貌的” 、“對于這個項目,我更喜歡簡潔的風格,而不是華麗的辭藻”、“這個決策雖然利潤高,但違背了我們的價值觀,不能做”。
這不是在用工具,而是在帶團隊。
這種人的“角色”的變化,并不是遙遠的科幻,而是正在發(fā)生的現(xiàn)實。
最近,普華永道(PwC)發(fā)布了一份重磅報告《2025全球AI就業(yè)晴雨表》,用幾十萬條招聘數(shù)據(jù),驗證了預言——
AI技能帶來了驚人的工資溢價。在美國,對AI技能(能熟練使用AI解決問題)有要求的崗位,平均薪資比同類崗位高出了25%。在一些高技術領域,這個溢價甚至高達56%。
報告顯示,雇主對學位的要求正在下降,很多職位不再硬性要求“本科以上”,相反,對“軟技能”(Soft Skills)的要求在暴漲。
黃仁勛在訪談中提到,現(xiàn)在的工作,正在變成一種“指揮藝術”。
他說:“以前我們需要學習C++,學習Java。現(xiàn)在,最好的編程語言是英語(或者任何自然語言)。”
因為你不再需要去摳每一個語法細節(jié),你只需要用自然語言,清晰、準確地把你的意圖描述給AI聽,要求你有極強的邏輯結(jié)構(gòu)化能力。
而這樣的未來趨勢,對我們的教育提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挑戰(zhàn):
如果孩子自己都沒有清晰的價值觀、沒有獨到的審美、沒有嚴密的邏輯判斷力,他拿什么去“培訓”他的AI員工?最終的結(jié)果,很可能是他反過來被系統(tǒng)支配,成為算法流水線上那個負責“按按鈕”的人。
有人就給這樣的人下過一個殘酷的定義——比AI價值還低的“新時代牛馬”。
未來看誰更有“品味”
這次對話中,還有一個特別令人深思的洞察——
要想擅長“指揮AI”,除了要洞悉你的目標、任務本質(zhì)和清晰結(jié)構(gòu)化的表達能力,還有非常重要的一個能力,對AI產(chǎn)出的內(nèi)容有挑剔的“品味”。
隨著AI生產(chǎn)力的提高,內(nèi)容越來越多了,但也越來越“水”了。千篇一律的數(shù)字人播報、一眼假的AI繪畫、還有那些車轱轆話來回說的AI文章。
國外媒體發(fā)明了一個新詞,叫“AI泔水”(AI slop)。
黃仁勛就在談到如何“入職培訓”AI 員工時,特意強調(diào)了一個細節(jié):我們不僅要教給 AI 知識和技能,更要教給它“評估方法”。說白了,就是告訴AI什么是“好”,什么是“我們想要的”。
在算力可以解決一切“怎么做”的問題時,人類的價值就集中在了“做什么”和“做得怎么樣”的判斷上。
這就帶出了 AI 時代一個極其反直覺的趨勢:
當“生成”變得極其廉價時,“品味”就成了最昂貴的奢侈品。
舉一個例子,當我們的孩子走入職場,手下有100個AI員工。一分鐘內(nèi),AI能給他生成1000個文案版本、500張設計圖、20個營銷方案。
這時候,考驗的是他能不能在1000個平庸的方案里,一眼識別出那個真正能打動人心的內(nèi)容? 能不能看出AI生成的圖片光影不對,某種措辭雖然語法正確但缺乏溫度?
這種鑒賞力,就是對“好東西”的直覺。
如果孩子的審美被短視頻算法喂養(yǎng)得單一且低俗,如果閱讀量只停留在爽文層面,那么即便他擁有了最強的AI工具,也無法擁有品味。
所以,我們也看到越來越多科技大佬呼吁,比學編程、學機器學習更重要的,或許是帶孩子去美術館看一場畫展,去讀一本沒用的經(jīng)典小說,去大自然里發(fā)呆。
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讓無數(shù)人可以進入“有閑階級”,忙碌不再是苦役,而是一種“特權(quán)”。
哲學家羅素在《贊美閑散》中說道:“百無聊賴的閑散和智慧的閑暇之間有巨大的差別。”跟他所處的時代相比,現(xiàn)在更是有無數(shù)的誘惑,讓人在算法投喂的信息繭房里消磨一天又一天時光。
在AI可以秒答一切問題的時代,這也將改變學習的底層邏輯——
讀書不再只是為了“獲取答案”,而是“懂得什么才是好答案”。
排版?| 豆汁兒
審校?| 豆汁兒??輪值主編?| 夏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