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朋友們，今天咱們不聊別的，就聊一件“看著就帶勁兒”的寶貝。你刷手機看短視頻，是不是總被那些節(jié)奏強烈、視覺沖擊力大的內(nèi)容抓住眼球？其實在書法里，也有這么一種“視覺爆款”，它不看字的內(nèi)容故事，單看那股子氣勢和勁兒，就能把你按在屏幕前——我說的就是王鐸的行草書，比如那件很有名的《增馳系》。
你可能心里嘀咕：書法？不就是寫字嘛，安靜優(yōu)雅，能有多“帶勁兒”？嘿，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王鐸的這類行草書，擱在今天的審美里，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視覺搖滾”。它不是小溪潺潺，它是大江奔涌，是筆尖上的速度與激情。今天，咱們就拋開所有歷史人物的八卦故事，單純用眼睛去“聽”這場四百年前的書法搖滾樂，看看它的“勁”到底從哪兒來，咱們又能從里面“偷學(xué)”到哪些能讓自家字也鮮活起來的真本事。
首先，咱們得弄明白，看這種大尺度的行草書，到底在看什么？不是讓你去認字，猜它寫了啥詩文。咱們看的是“勢”，是“節(jié)奏”，是筆墨在紙上“舞蹈”的軌跡。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段無聲的音樂旋律圖，或者一場精心編排的現(xiàn)代舞。王鐸在這方面的處理，絕對是大師級別的。他的字，單個看可能東倒西歪，不太“安分”，但一串起來，那股子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奔騰不息的氣就貫通了。這叫“行氣”，像一條看不見的龍，在字里行間穿行，把一個個獨立的字串成了一條活的生命線。你跟著這條線的走向看，眼睛根本停不下來，這就是他抓住你注意力的第一個法寶。
說到法寶，第二個絕活就是他的“筆法”。王鐸的筆，可不是在紙上“滑”過去的，那是“殺”進去又“跳”出來的。專業(yè)點說，叫“提按頓挫”極其強烈。按下去的時候，墨色濃重，線條粗壯，像音樂里的重鼓點；提起來的時候，細若游絲，甚至留下飛白（就是筆毛快速劃過，墨沒滲滿的地方），這就像鼓點后的余韻或者一聲清脆的镲。這一重一輕，一粗一細，一濕一枯，對比特別鮮明，節(jié)奏感馬上就出來了。你看他的線條，很少有平鋪直敘的，總是充滿了力量的變化，好像每一筆都憋著一股勁，這才是“書寫感”和“力量感”的核心來源，比那些描出來的、光滑呆板的線條高級多了，也生動多了。
光有線還不夠，第三個關(guān)鍵點是“墨法”。王鐸是玩墨的高手，堪稱“墨的導(dǎo)演”。他喜歡用濃墨，甚至是飽蘸濃墨一筆連寫好幾個字，寫到后面墨快干了，出現(xiàn)那種毛糙的、沙筆的效果（這叫“枯筆”），然后他再去蘸墨。這樣一整行里，墨色就從“烏黑發(fā)亮”自然過渡到“灰白干澀”。你遠遠看去，一行字就有黑、有灰、有白，有了豐富的層次，像山水畫里的“墨分五色”。這種天然的、隨著書寫節(jié)奏產(chǎn)生的墨色變化，讓整幅作品有了呼吸感和時間感，你能“看到”他當時書寫的速度和情緒起伏，這是刻意調(diào)制墨色模仿不來的生命痕跡。
接下來，我們看看整個畫面的“構(gòu)圖”，也就是章法。王鐸的行草書章法，大膽得驚人。他完全打破了那種字字對齊、大小均勻的“格子鋪”式布局。他的字，忽大忽小，差距能有好幾倍；忽左忽右，像是在搖擺起舞；行與行之間，有時候擠得快要“打架”，有時候又疏可跑馬。這種強烈的空間對比，營造出一種動蕩的、充滿張力的視覺效果。但它亂嗎？內(nèi)在不亂。因為它靠的就是我們開頭說的那股貫穿始終的“行氣”和內(nèi)在的筆勢呼應(yīng)，把所有這些“不安分”的元素牢牢捆綁在一起，形成一種“動態(tài)的平衡”。這種構(gòu)圖，需要極強的全局駕馭能力，看似隨心所欲，實則苦心經(jīng)營。
最后，咱們聊聊能從這種經(jīng)典里學(xué)到什么實在的。對于咱們愛好者來說，直接模仿王鐸的“狂放”很容易畫虎不成反類犬。但我們可以提取他作品的“精華元素”來練習(xí)。比如，你可以專門練練筆畫的“提按”，在一橫一豎中刻意做出明顯的粗細變化，感受發(fā)力。比如，你可以試試連續(xù)書寫幾個字，不去蘸墨，體驗?zāi)珡臐竦礁傻倪^程，感受這種自然變化。再比如，臨帖時別光盯著一個字摳，試著看一行，感受字與字之間那股“牽引感”，想象它們是如何“勾肩搭背”聯(lián)系在一起的。把這些元素拆解開來，一點點練，比你囫圇吞棗地抄整篇字，收獲要大得多。
好了，聊了這么多，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一種感覺：再回頭去看王鐸的《增馳系》或者他類似的作品，眼光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它不再是一張“古人的字”，而更像一個充滿能量的場。你可以不懂詩文，但很難不被那種噴薄而出的生命力和強悍的視覺節(jié)奏所感染。書法走到這個境界，技術(shù)早已融化在情感和氣勢里，變成了一種直擊心靈的視覺語言。我們學(xué)習(xí)它，不是為了成為第二個王鐸，而是為了把他那種處理線條、墨色、空間的“高級方法”，吸收一點，化用一點，哪怕只讓自己的日常書寫多一點活力和節(jié)奏，那也是賺到了。下次當你提筆覺得字有些呆板的時候，不妨想想這場四百年前的“搖滾演唱會”，或許，能給你帶來一點打破常規(guī)的勇氣。
【釋文】：增馳系。初寒,惟動履休勝,拜展,悠悠(悠)下情,惟珍厚惠問宣。臨諫議大夫褚庭誨體。丙戌三月,孟津王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