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夜是愜意的,車流如螢火般,在鋼筋水泥鑄就的城市森林穿梭閃爍,落雪似漫天的飛絮,朦朧了昏黃的街燈與繽紛的霓虹,“沸騰魚香”的火鍋旁,圍坐著赤膊的食客,六十度的純釀 “燒鍋”,就像 “冬天里的一把火 ” ,燃著青春的激情與熱烈。粗獷的北方漢子從不乏生活的原生態,冬夜仿佛就在這落雪與煙火氣中沸騰、燃燒著。
此時在夜的一隅,有人卻以另一種方式沉浸在喧囂的寧靜中。萬家燈火漸次融入夜的深沉與溫馨,不倦的心緒便被手機的屏閃點亮。習慣了以手機為犁鏵的耕者,枕畔凝思,讓孤獨的文字靈動成指尖上的詩章。
夜深處,一只小黃家蟻竟也向光而行,悄然爬至熒屏之上,恰似隔屏窺探的行者,似乎被無痕的文墨打動,慌亂了無聲的腳步,不得不暫停思緒萬千的指尖抒情,專注與光標大小游動于方寸之間的蟻族“法老”,恍惚時光荏苒,不覺此居已逾二十年矣 ,無意間 , “ 蝸居”已住成了“ 蟻穴 ”,好一個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
我想此次相遇,算不算一次彼此的冒犯?可又不得不遵循那條殘酷的自然法則——“ 你死我活 ” 。惻隱之心卻驅使我,給它一條生路吧。于是戰戰兢兢地把它丟進馬桶里沖走。
冥思苦想,吾生無疑是這渺小的螻蟻,抑或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終將卸下生命之花綻放的芳華。就像歲月的剪刀,一次次修剪我的須發,卻怎么也剪不掉世間的煩惱與惆悵,留下的只有歲月剝蝕后的無奈與滄桑。
午夜的雪仍沙沙地落著,輾轉反側的心無意入寢。指尖時不時觸碰屏閃的明明滅滅,卻怎么也平復不了此夜復雜的心境。清晨醒來,枕邊的手機已處于虧電關機狀態,方知枕邊的她被我的鼾聲吵醒,早早起床,備好的早餐正散發著誘人的食香。
2025年12月13月午夜一稿
2025年12月19日午間終稿
于吉林梅河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