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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詩歌》
2025年第3期
“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特輯
蓮花泡四十二烈士（節選）
龔學敏
一
一群疲憊的白天鵝，在凍斷的正月中療傷
親近過天空的羽毛
被敵人的子彈擊碎成雪片。只有風
掀起的春聯，用嘔出的鮮血
在嘆息
槍聲驅趕春天深處隱藏的燕子，他們
在閃爍理想，還有
玉米粒一般的金子
而飛舞的雪，將用悲壯
刺穿敵人滿天陰鷙織成的黑氅
冰封的沼澤，只剩下白天鵝翅膀的呼吸
年輕的他們，想要引領村莊
飛向自由的國度啊
需要火，連同自己
一起燃燒的火。山崗
用樹林，舉起僅存的手臂，象征火炬
風，繞著蓮花泡村農夫們縮緊的脖頸
炊煙們相互攙扶
拼命朝上爬
凍斷的正月，將要跌入一場被硝煙熏黑的
戰爭。透心的寒冷中
天鵝用自身的白色火苗，焊接
農歷中，那些顫抖的日子
山崗縮著脖頸
樹林的圍巾，只剩下光禿禿的嘆息
休整，是用自己的鮮血，把頭上的
信仰，擦得更耀眼一些
更整齊一些。猶如，滿天的星宿
是整齊的勇士，用力
抬到天空上去的純潔。夜空的花園
是青春的星星們的
合唱
（攝影：Ramsés Cervantes on Unsplash）
二
生于白山。在高處，鳥瞰無數次沼澤的人
命名蓮花的人
用烽火傳遞彌天的饑餓
而制造饑餓的機器，冰冷，血腥，貪婪
橫行在所有鳥，包括
朝上長的樹
奔跑的風
一次次凍死又活過來的江河與炊煙
女性的糧食們知曉
凡是鋪滿連腳印都饑餓的地方
就是機器的絕望
和一切冰冷，血腥，貪婪的末途
紅色的春聯在一個夜晚，被風刮白
刮薄，刮至漫天
所有的祈盼，都蟄伏在天鵝們
羽毛的白色上，白色在傳遞冬日的力量
它們粘在一起
風越狠，四十二位抱在一起的潔白
就被傳頌得越高
越廣闊，天空如此自由，透明
鬧鐘擰緊的發條，風一樣勒著山崗的頭顱
撕裂成勇士們頭上的繃帶
勇士把名字中的血跡，用繃帶展開
四十二條江河啊
直到，山崗們低下頭來
而大地松弛，烏云和貓頭鷹瘆人的叫聲
在天空中散步
（攝影：Kseniya Lapteva on Unsplash）
三
邪惡用雪片的刀刃，包圍
天鵝們受傷的羽毛。大地沉浮于暮色
遍野都是青春覆蓋著的
疲憊歌詞
像是散落的槍支，和家鄉。而春天里
那么多伸直的鋼鐵樹苗
被冰刀砍出的叮當聲
是夢境中，把牙齒一次又一次咬碎的
歌唱。可是，四十二只鳥
無數次歌唱過的祖國，虛弱，疲憊
失血至蒼白
被雪片壓得喘不過氣來。于是，他們把
飛翔過的天空，突圍的天空，拼命的天空
叫作理想
邪惡用布滿丑陋彈孔的時間，包圍
丙子年的正月
林海中伸出的魔爪
把山崗的脖子勒住
窒息的氣息，是雪原上尋找食物的
麻雀，凍僵的躍動。樹枝
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長出的鷹爪
緊緊，抓著天空
唯一的通透
炊煙們紛紛凍僵，跌倒在
禁止言語走動的村莊里
四十二枚想要打開自由的鑰匙
跌倒在門口
一步之遙遠啊
成為擁抱祖國時，孤兒們手臂一致的
姿勢
而邪惡，把烈士的筆畫砍出
四十二道刀痕
邪惡的擲彈筒用毒氣的卑鄙，包圍
一個叫作蓮花泡的地名
裹著繃帶的陣地
因嚴寒而挺拔
它們的站立，即將成為夢境中奔跑的
紅色燦爛
如同旭日
在地平線上號召所有的子彈
可是，比霧還要陰沉的毒氣，卑鄙得
讓凍僵的大地，再一次
被凍僵
鳥的飛翔，在毒氣的卑鄙中迷路
天空趴在地上，像是一件
凍臟的破棉襖
月光墜落在防毒面具骷髏般的獰笑中
連槍聲的嘶叫
都被毒氣碾壓在凍僵的土地上
像一棵樹，即使倒，也要倒在
自己高呼的口號中
那些口號，是樹即將伸出的嫩葉
即使，春天尚未降臨
也要長給終會蘇醒的大地看
陣地上一棵棵挺立的青春
即使倒下
那些邪惡，依舊走在永世的末途上
遠處凍住的雪橇
和夾在書中的時間的黃金，會被春天
復活的手
取下來。鐘聲的刀
策馬在正義中
終將倒下的，是邪惡自己的卑鄙
四十二個春天的手，可以撲滅
所有叫作邪惡的硝煙
（攝影：Karim MANJRA on Unsplash）
圖片來源于網絡，版權歸原作者，如有不妥，請聯系刪除
稿件初審：于文舲、王婧婧（實習）
稿件復審：徐晨亮
稿件終審：趙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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