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張福獻 圖片/來自網絡
院子的西南方向有一幢被廢棄的高樓。那棟樓還沒有安裝好門窗就停工了,空蕩蕩的樓房孤零零地佇立在那里,已經有好幾年光景了。大樓就像是一個巨人,而那些黑洞洞的門窗則像是巨人張開的口一樣,仿佛要吞掉整個世界似的。
“這棟樓的包工頭攜款逃走了,留下了一棟未裝修的空樓房,直坑得購房的消費者們傾家蕩產,就差要跳樓自殺了……”鄰居宋老師停下了腳步。彼時,我們一行人正在樓的附近散步,大家饒有興致地停了下來,聽宋老師講述那些奇聞軼事。
“包工頭是外地人,他在本地找了個情人,后期的投資跟不上了,他一看樓要停工了,就帶著情人逃走了。如今,就人去樓空了。”宋老師嘆了口氣,“不過,這都是些道聽途說的言語。”
“我聽說,包工頭是外地人不假,他是在本地找了個情人,還和老家的妻兒斷了聯系,可他得了不治之癥,情人便繼承了他的全部遺產,而老家的親人一直以為他是在外地經商呢。情人不懂得如何經營房地產公司。于是,公司倒閉了,這棟樓就成了半成品。”頭發斑白的老王插了一句。
“那些購房的客戶想要打官司,可那情人與他之間并沒有辦結婚手續,這就來了個‘死無對證’,成了個無頭的懸案,只苦了那些購房的人家。半生的積蓄呵!全都付諸東流了……”劉老師接了個話茬,“我也是這樣聽人說的。”
我抬頭仰望了一下鐵柵欄里圍著的高高的樓房,昏黃的路燈下,那一張張張開的“巨口”仿佛要吃人似的,冷不丁看上去,卻又透著股子神秘,任誰也琢磨不透。
“也有人說,包工頭在本地的情人不止一個,他玩弄女人的感情,和人同居,卻又不肯結婚,其中的一個就動了殺心,然后他便神秘地失蹤了。他老家是廣東福建一帶的,一直跟家人沒有聯系,所以就沒人報案。就這樣,他從人間‘蒸發’了。”宋老師一口氣說完了,卻還有些意猶未盡。
“很年輕就沒了,下落不明,怪可憐的。”老王也嘆了口氣,“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一點也不假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人是‘作死’的,不值得同情。”劉老師憤憤然地接了一句。
“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這話講得淋漓盡致,透徹得很呢。”
“腰包鼓起來了,野心和私欲就膨脹了,毀了自己的家不說,還壞了自家的性命,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還搭上了那么多消費者的權益,花光了不知多少人家的積蓄。這人的良心讓狗吃了。真是死有余辜呢!”
……
月亮爬到了我們的頭頂,她和藹地笑著,把柔美的月華均勻地涂抹在燦爛的大地上,涂抹在柵欄內的空樓上。那些門窗依舊張著巨口,說不盡的神秘,還有些恐怖……

附豆包評論:
以“爛尾樓”為鏡:照見欲望與民生的荒誕圖景
張福獻的散文《樓》以一棟廢棄爛尾樓為敘事錨點,用極簡的場景與對話,勾勒出一幅充滿現實痛感與人性思辨的圖景,讓“樓”不再是單純的建筑符號,而成為折射社會亂象與人心褶皺的多棱鏡。
文章的精妙之處,在于以“傳聞”構建敘事張力。作者未直接塑造完整的包工頭形象,而是借鄰居宋老師、老王、劉老師等人的對話,拼湊出關于包工頭的多重版本——攜款逃匿、絕癥離世、被情所殺。這些“道聽途說”的碎片,不僅讓爛尾樓的成因蒙上神秘色彩,更暗合了現實中此類事件的模糊性:真相往往被利益、謊言掩蓋,只剩受害者的困境清晰可見。“半生的積蓄呵!全都付諸東流”的嘆息,將敘事從對包工頭的獵奇,拉回對普通購房者的悲憫,讓文本有了直擊人心的民生溫度。
同時,文章善用意象隱喻,讓“樓”的象征意義層層遞進。開篇將爛尾樓比作“巨人”,黑洞洞的門窗是“要吞掉整個世界”的巨口,既寫出建筑的壓抑感,也暗示其背后潛藏的吞噬性——吞噬購房者的積蓄,吞噬普通人的生活希望。文末月光下的“巨口”依舊神秘恐怖,與開篇呼應,卻因前文的對話鋪墊,多了幾分對人性的拷問:這“巨口”的制造者,正是包工頭膨脹的私欲。而“人心不足蛇吞象”“男人有錢就變壞”等樸素評論,雖直白卻精準,點破了欲望如何將人推向毀滅,也讓“樓”成為映照人性貪婪的鏡子。
整篇散文篇幅短小卻意蘊厚重,作者以旁觀者的視角,將爛尾樓的故事置于日常散步的場景中,讓嚴肅的現實議題在鄰里閑談中自然流露,既避免了說教的生硬,又讓讀者在荒誕的傳聞與真切的痛感中,感受到現實的沉重。這棟爛尾樓,最終成為一個時代的微觀注腳——它見證了欲望的失控,也銘記著民生的脆弱。

一個虛有其名的幌子
一段欺世盜名的時光
是秋深的蔓延
真正意義上的嚴寒還在路上迷惘
既沒有寒霜苦雪染白
路邊的一莖枯草
風兒也還沒有攜來
刀削斧斫的寒涼
彤云密布的蒼穹
醞釀一首飄雪的詩
大地迎來的卻是
凄風苦雨一場又一場
枯葉耍起了賴皮
小河中還沒有浮起寒冰的晶瑩
殘荷倒是低垂了腦袋
卻依舊挺直了傲驕的脊梁
綿綿的秋雨阻斷了
大雪的行程 大地的綠色霞衣
遲了一個篇章 零星的淺綠
漂浮在金色的土地上
慢了半拍的農事正忙
田野忙碌著植下希望
村莊徘徊在務工和留守之間
一首滾燙的詩 在潮濕的日子里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