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的碧沙崗,是裝在城市心口的一方園,四季的風掠過,都帶著不同的模樣,也藏著不同的故事。
春是碧沙崗最軟的模樣。東風一吹,園子里的迎春就率先醒了,嫩黃的花串綴滿枝頭,像撒了一地的碎金。緊接著,玉蘭也開了,白的似雪,粉的如霞,花瓣肥厚溫潤,落在青磚地上,連風都變得溫柔。晨起的人沿著小路走,腳下踩著返青的草芽,鼻息間是花香混著泥土的清新。紀念碑旁的松柏,也抽出了新綠的針葉,和那些含苞的花樹站在一起,肅穆里添了幾分生機。老人們帶著孩子放風箏,線軸一轉,紙鳶便飛上了天,和云影糾纏,孩子們的笑聲,驚得枝頭的喜鵲撲棱棱飛遠。
夏的碧沙崗,是濃得化不開的綠。法桐的枝葉層層疊疊,織成一把巨大的綠傘,遮住了炎炎烈日。樹蔭下的石桌石凳,成了游人的好去處。下棋的老者搖著蒲扇,棋子落得清脆,旁邊觀戰的人時不時插一句嘴,惹得一陣哄笑。荷塘里的荷葉亭亭玉立,粉白的荷花頂著烈日開得熱烈,蜻蜓停在花苞上,像一幅水墨小品。偶有蟬鳴從樹梢落下,混著風穿過葉隙的沙沙聲,便是碧沙崗獨有的夏日樂章。
秋光一到,碧沙崗就換了一身盛裝。法桐葉被染成金黃,銀杏也褪去綠衣,滿樹的葉子像掛了一樹的金箔。風一吹,落葉簌簌而下,鋪成一條金色的小徑。踩上去,窸窣作響,像是時光在腳下低語。北伐陣亡將士紀念碑在秋陽下顯得格外挺拔,碑身的字跡被陽光鍍亮,那些刻在石頭上的名字,仿佛也跟著秋光一起,有了溫度。游人踏著落葉,或駐足碑前默讀,或舉著相機定格這一季的絢爛,連空氣里,都飄著桂花的甜香。
冬雪落時,碧沙崗便靜成了一幅素白的畫。雪裹住了松柏的蒼翠,壓彎了法桐的枝椏,連紀念碑的頂端,都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園子里少了往日的喧囂,只有幾個不怕冷的游人,踩著積雪慢慢走,腳下的咯吱聲,是冬日里最清脆的響動。雪后的陽光灑下來,落在雪地上,晃得人睜不開眼。那些長眠于此的英魂,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安靜吧,雪落無聲,卻藏著國泰民安的歲歲年年。
四季輪回,碧沙崗的風,吹過花開花落,吹過雪落雪融,吹過喧囂與寧靜,也吹過歲月的滄桑與溫柔。它是鄭州人的后花園,也是刻在這座城市里的,一枚關于記憶與安寧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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