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悟,這個名字自帶一種澄明的哲思——“大”是胸懷,“悟”是覺醒,單是念出這兩個字,便覺胸腔里漫開一片山水的清潤與歷史的厚重。
紅色山巒:刻在骨血里的“覺醒密碼”
大悟的底色,是浸透山巒的赤紅。作為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腹地,這里曾打響“宣化店談判”的和平序曲,見證劉鄧大軍“千里躍進”的決絕,更走出37位開國將軍,素有“將軍縣”之稱。
在宣化店中原軍區舊址,青磚灰瓦的院落里,一臺老式電報機靜靜陳列,按鍵上的斑駁似還留著1946年談判時的緊張余溫。講解員說,當年周恩來同志在此與國民黨代表周旋,用智慧推遲內戰爆發,換得民心向背的“大悟”;不遠處的“周恩來與美蔣代表談判”復原場景里,煤油燈的微光映著地圖與文件,讓人恍若看見歷史轉折點上,共產黨人“以理服人、以節守心”的定力。
最撼動人心的是烈士陵園的松濤。萬余名烈士的名字刻在黑色大理石上,有的只有姓氏,有的連生平都湮沒在戰火里。一位白發老兵指著“徐海東親屬烈士紀念碑”說:“徐家66位親人犧牲,大悟的‘悟’,是先烈用命‘悟’出來的——悟透‘只有跟黨走,才有新天地’。”山風掠過松枝,似在低誦那些未曾留下姓名的青春,他們的“大悟”,是信仰的覺醒,是“為有犧牲多壯志”的赤誠。
茶香漫野:山水滋養的“清潤哲學”
大悟的“悟”,不僅在紅色記憶里,更在山水與茶香的浸潤中。這里“七山一水二分田”,山巒疊翠處,藏著漫山遍野的茶園,尤以“大悟綠茶”聞名——條索緊結,湯色清亮,入口鮮醇,像把春天的山嵐揉進了茶里。
我們驅車至三里城鎮的“悟道茶村”,晨霧未散,茶農已背著竹簍穿行壟間。“清明前的‘明前茶’最金貴,”茶農李大姐指尖翻飛,嫩芽入簍如落星子,“我們大悟的茶,喝的是‘慢功夫’——不催芽、不施重肥,讓茶樹順著山勢‘悟’著長,就像做人,急不得。”她的話讓我想起大悟的山,不似名岳奇險,卻以“溫厚”養人;大悟的水,不似江河奔騰,卻以“清潤”育茶。
在茶博館,一幅《大悟茶路圖》勾勒出“茶馬古道”的支線:明清時,大悟茶經漢水入長江,遠銷南洋;如今,“茶旅融合”興起,游客可采茶、制茶、品茶,在“悟茶堂”里聽老茶人講“茶禪一味”的門道。一杯清茶入口,舌尖的鮮醇漫到心底,忽然懂了大悟的“悟”——是山水與人心相互滋養的從容,是“慢下來,方得真味”的生活哲學。
煙火巷陌:尋常日子的“溫暖注腳”
大悟的煙火氣,藏在老街的晨霧里,飄在尋常百姓的灶臺上。
城關鎮的“建新街”是條有故事的老巷,青石板路被歲月磨得發亮,兩旁是掛著“老字號”招牌的店鋪。“徐記油面”的作坊里,師傅正將揉好的面團拉成細如發絲的面條,陽光下泛著油光:“我們這油面,要經‘三醒三拉’,跟大悟人過日子一樣,得有耐性。”巷口的“紅軍食堂”飄著“珍珠花燒肉”的香氣——這道用山珍珍珠花與土豬肉慢燉的菜肴,是當年紅軍傷員養傷的“補身飯”,如今成了游客必點的“憶苦思甜菜”。
最難忘的是夜宿山鄉民宿。推開木窗,見星子低垂,山風裹著稻花的甜香漫進來。主人是位退休教師,指著院角的老梨樹說:“這樹比我年紀還大,春天開花像落雪,秋天結果能甜到心里。我們大悟人,就像這梨樹,不挑地,肯扎根,日子再難,也能結出‘甜果子’。”夜里聽他講“大悟方言”里的趣事——管“聊天”叫“擺龍門陣”,管“漂亮”叫“精神”,質樸的言語里,藏著山民對生活的熱望。
山河新悟:在傳統與現代間“生長”
大悟的“新”,藏在“紅色文旅”的創意里,躲在“綠色產業”的蓬勃中。宣化店鎮的“紅色研學營地”里,孩子們穿著紅軍服重走“挑糧路”,在“模擬談判”中體會“以理服人”的智慧;新城鎮的“智慧茶園”里,傳感器實時監測土壤濕度,無人機噴灑生物農藥,“科技+傳統”讓茶葉品質更優;就連曾經閉塞的山村,也通了5G網絡,老鄉們直播賣茶,屏幕里的“點贊”聲與山間的鳥鳴相和,奏響鄉村振興的樂章。
離開大悟那日,車過灄水河大橋,回望層巒疊翠間若隱若現的村落,忽然明白:大悟的“悟”,是先烈用熱血“悟”出的信仰,是山水用靈秀“悟”出的從容,是百姓用雙手“悟”出的幸福。它不追求“一鳴驚人”的傳奇,卻以“大”的胸懷包容歷史,以“悟”的智慧開創未來。
大悟,有紅色的血性與溫度,有綠色的生機與希望,更有尋常日子的溫暖與堅韌。真正的“大悟”,不在遠方的風景里,而在對土地的深情、對歷史的銘記、對生活的熱望里——這或許就是這片土地,給我們最珍貴的“初心”饋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