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古今第一文人”的有力競爭者,他的真跡在當今拍賣市場上都能拍出天價,例如他的《答謝民師論文帖》卷在拍賣市場估價已超過數億元。
《答謝民師論文帖》是蘇軾晚年北歸途中寫給廣州官員謝民師的信札墨跡,系統闡述了文學創作理念,兼具書信真情流露與行書藝術精髓。
蘇軾的真跡只在當今才值錢嗎?
讓我們把目光轉向近千年前的宋代,蘇軾的真跡在當時能值多少錢?這位文壇巨匠的簽名,又如何在生前就已成為收藏家們競相追逐的對象?
蘇軾的《卜算子 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在宋代,蘇軾的墨跡幾乎等同于硬通貨。同時代的黃庭堅曾言:“東坡居士極不惜書,然不可乞。有乞書者,正色詰責之,或終不與一字。”
物以稀為貴,蘇軾這種不經易贈字的習慣,無形中抬高了其墨寶的市場價值。
蘇軾本人曾在《石蒼舒醉墨堂》中自嘲:“吾雖不善書,曉書莫如我。”這種謙虛背后,是全社會對其書法藝術的極致推崇。
據《春渚紀聞》記載,“東坡翰墨,在崇寧大觀則時禁甚嚴…人藏其書,可值數十萬?!睌凳f文是什么概念?以北宋米價計算,這相當于數百石大米,足以在京城購置一處不錯的房產。
蘇軾簽名價值最生動的例證,莫過于他與當時著名書法家米芾之間的交往。
元豐年間,米芾以一方紫金硯換得蘇軾為其書院題名“寶晉齋”,這方名硯后來被蘇軾指定為隨葬品,可見交易之重。而在民間,甚至流傳著“得一蘇字,可富百家”的夸張說法。
蘇軾的《鷓鴣天 林斷山明竹隱墻》
林斷山明竹隱墻,亂蟬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鳥時時見,照水紅蕖細細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轉斜陽。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
崇寧年間,蔡京當權,蘇軾墨跡被列為“元祐黨人”禁物,朝廷嚴令“蘇黃文集合毀之”,違者重罰。然而,禁令越嚴,地下收藏市場對蘇軾墨跡的追捧反而越加熱烈。
據《風月堂詩話》記載,當時“文人墨客多私藏之,雖遇搜查而不忍毀”,有人甚至不惜傾家蕩產,只為收藏一幅蘇軾的真跡。
蘇軾簽名的價值,不僅體現在生前。在他去世后不久,其墨跡價值更是一路飆升。靖康之變后,蘇軾手稿隨著宋室南渡而價格暴漲,一紙難求。
南宋周煇在《清波雜志》中感嘆:“今東坡筆墨市面上已鮮有真跡,即便是尋常尺牘,亦價值千金?!?/p>
蘇軾在揚州時,曾為商人題寫“九江樓”三字,店家因此生意興隆,日進斗金。后來這塊匾額被一富商以五千貫高價買走,相當于當時一個中等家庭數十年的收入。
蘇軾的“簽名效應”甚至催生了龐大的仿制品市場,宋代葉夢得在《避暑錄話》中提到:“士大夫不能誦坡詩者便覺氣索,而人家多以東坡墨跡為飾,雖贗品亦不惜重金?!?/p>
蘇軾的真跡為什么如此值錢?
這源于其多重身份的疊加:文學家、書法家、詩人、詞人、畫家等。蘇軾的每一幅作品都是這多重身份的交匯,每一筆簽名都承載著其人格魅力與文化資本。
在文化鼎盛的宋代,擁有蘇軾真跡不僅是財富的象征,更是文化地位的標識。
斯人已逝,真跡留存。千年已降,從汴京到紐約,蘇軾的簽名依然在歷史與市場的雙重認證下熠熠生輝。
蘇軾的《觀潮》
廬山煙雨浙江潮,
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還來別無事,
廬山煙雨浙江潮。
那些留在紙絹上的墨痕,早已超越了藝術本身,成為歷史的見證者。
當我們凝視這些千年墨跡,看到的不僅是書法藝術,更是一個文明對自身最高精神成就的無盡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