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灑在洛陽城的每一個角落。站在洛河之畔,望著滔滔東逝的河水,我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些背著行囊、牽著妻兒的河洛先民,他們眼神堅定,步履匆匆,沿著河岸一路向南,開啟了一場跨越千年的尋根之旅。
河洛平原,這片孕育了華夏文明的土地,是客家民系的精神家園。這里有龍門石窟的莊嚴神圣,有白馬寺的晨鐘暮鼓,有牡丹花城的雍容華貴,更有那刻在骨子里的中原文化基因。客家先民帶著這里的語言、風俗、信仰,帶著對故土的眷戀,踏上了遷徙之路。他們越過秦嶺,跨過長江,穿過武夷山脈,在贛、閩、粵交界的山區找到了新的家園。盡管山川阻隔,歲月流轉,但他們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河洛郎”,沒有忘記那片生養他們的土地。
在客家地區,我曾見過這樣一座圍龍屋。它依山而建,坐北朝南,青磚黛瓦,氣勢恢宏。圍龍屋的正中是祠堂,供奉著先祖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大多帶著“洛”“陽”“河”“鞏”等河洛地區的地名,那是先祖對故土最深情的眷戀。祠堂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遷徙路線圖,從洛陽到贛州,從梅州到惠州,每一個地名都承載著一段艱辛的往事,每一條路線都鐫刻著一份堅韌的執著。
走進圍龍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和煙火氣。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坐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根針線,縫補著一件舊衣裳。看到我們進來,老人熱情地招呼我們坐下,給我們泡上了一杯客家擂茶。擂茶的味道醇厚香濃,帶著淡淡的草藥味,那是客家先民在遷徙過程中,為了抵御疾病、補充營養而發明的飲品。老人告訴我們,這擂茶的配方是祖輩傳下來的,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每次喝起擂茶,就仿佛感受到了先祖的溫暖。
在與老人的交談中,我得知她的先祖是明朝時期從洛陽遷徙到梅州的。為了紀念故土,先祖將居住的村莊命名為“洛村”,將村前的小河命名為“洛水”。幾百年來,洛村的村民們一直保留著河洛地區的傳統風俗。每年清明,他們都會舉行盛大的祭祖儀式,村民們穿著傳統的客家服飾,提著祭品,來到祠堂祭拜先祖。祭祀儀式上,族長會朗誦族譜,講述先祖遷徙的故事,教育后代不忘根本,不忘故土。
客家話是客家文化的活化石,也是連接客家民系與河洛文化的紐帶。在客家地區,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能說一口流利的客家話。客家話中保留了大量古漢語詞匯和發音,聽著客家話,就仿佛在閱讀一本活著的古漢語詞典。“阿公”“阿婆”“阿哥”“阿妹”,這些親切的稱呼,與洛陽方言中的“爺爺”“奶奶”“哥哥”“妹妹”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食飯”“著衫”“行路”,這些簡單的詞匯,承載著中原文化的基因,是客家先民對故土最深情的思念。
客家山歌是客家文化的瑰寶,也是客家先民情感的真摯表達。在客家的山間田野,常常能聽到悠揚的山歌。“客家山歌遠傳揚,條條唱出情意長。阿哥唱來阿妹和,好比畫眉對鳳凰。” 這質樸的歌詞,悠揚的旋律,表達了客家人對愛情、對生活、對故土的熱愛。客家山歌的旋律與洛陽的河洛大鼓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那高亢激昂的調子,那深情款款的訴說,都是勞動人民情感的自然流露,都是中華文化的璀璨明珠。
離開圍龍屋時,夕陽已經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圍龍屋的屋頂上,給這座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我不禁思緒萬千。客家先民從河洛出發,歷經千年遷徙,在南方的土地上建立了自己的家園,創造了獨具特色的客家文化。而河洛文化作為客家文化的根脈,始終滋養著客家民系的成長與發展。
如今,隨著時代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客家人走出了大山,走向了全國,走向了世界。但無論他們走多遠,心中始終牽掛著那片生養他們的土地,始終銘記著自己是“河洛郎”。他們帶著客家文化的基因,帶著河洛文化的根脈,在新的土地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為中華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月光依舊,洛水滔滔。千年的時光流轉,改變了山河的面貌,卻改變不了客家民系對河洛故土的眷戀,改變不了客家文化與河洛文化的深厚羈絆。河洛月,客家魂,這跨越千年的文化情緣,將永遠在中華大地上代代相傳,綻放出絢麗的光彩。
#客從河洛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