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春天,一半在洛浦公園的牡丹叢里,另一半則藏在水席宴的青瓷碗中。當一碗熱氣氤氳的牡丹燕菜端上桌時,金黃的“牡丹”在清澈的湯羹里舒展,海參、魷魚的鮮與蘿卜的清甜交織,筷尖尚未觸碰,已先品到千年古都的飲食風雅。這道被譽為“菜中牡丹”的佳肴,從來不止是一道菜,更是一部刻在餐盤上的洛陽史。
牡丹燕菜的故事,要從武周時期的一棵白蘿卜說起。相傳彼時洛陽東關下園村,竟長出一棵重達數十斤的白蘿卜,百姓視之為“天人感應”的祥瑞,小心翼翼敬獻入宮。御廚見這蘿卜雪白如玉,不忍暴殄,便琢磨著化平凡為神奇——將其細細切成發絲,拌上綠豆面蒸制,那纖細的蘿卜絲瞬間有了燕窩的柔潤質感。再輔以宮廷宴席常用的海參、魷魚、雞絲等山珍,澆上慢燉數時的高湯,一碗“假燕菜”就此誕生。武則天嘗后,贊其“清醇賽燕窩,爽口勝珍饈”,這道從民間走出的家常菜,就此躋身宮廷御膳,開啟了它的傳奇歷程。
時光流轉至1973年,洛陽水席因一場外事宴請迎來新的榮光。當時周總理陪同加拿大總理特魯多訪問洛陽,宴席間,當綴有蛋黃蒸糕雕刻牡丹的“假燕菜”上桌時,總理凝視著碗中栩栩如生的“牡丹”,笑著說道:“洛陽牡丹甲天下,菜中也該有牡丹啊!”一句話點醒眾人,“牡丹燕菜”的名號自此定名,既呼應了洛陽“牡丹花城”的美譽,也讓這道菜的文化意蘊更上一層。如今再看這道菜的擺盤,廚師總會用蛋黃蒸糕切成花瓣,以櫻桃或枸杞為蕊,讓“牡丹”在湯中綻放,既是對總理提議的呼應,也是對洛陽文化最生動的詮釋。
若說歷史是牡丹燕菜的魂,那精湛的工藝便是它的骨。做這道菜,最見功夫的當屬處理主料白蘿卜。廚師需將蘿卜切成0.5毫米細的絲,既要均勻如發,又不能斷碎,切好后還要用清水反復淘洗,去除澀味,再拌上綠豆面蒸制——這一步是“變身”的關鍵,綠豆面的清香能中和蘿卜的寡淡,讓素絲有了“素燕菜”的醇厚口感。輔料的搭配則盡顯“水席”的講究,海參提鮮、魷魚增脆、雞肉補香,每一種食材都要單獨焯水、煨制,確保味道互不干擾又能融合。最后澆上的清湯,需用老雞、老鴨、骨頭慢燉六小時以上,撇去浮油,只留澄澈透亮的湯汁,方能襯出“牡丹”的明艷與食材的本味。
作為洛陽水席的“頭菜”,牡丹燕菜早已超越了食物的范疇。水席始于唐代,因“菜如流水般不斷上桌”而得名,千年間始終是洛陽人宴請賓客的最高禮遇。而牡丹燕菜作為開篇之作,既要撐起宴席的排場,也要展現主人的誠意——它用平凡的蘿卜演繹奢華,恰如洛陽這座城市,在厚重歷史中始終保持著平易近人的溫度。如今,無論是洛陽老街的老字號餐館,還是百姓家的年夜飯桌,總能見到牡丹燕菜的身影:老人會指著碗中的“牡丹”,給孩子講武則天與白蘿卜的故事;外地游客則會舉起手機,記錄下這道“能吃的牡丹”,將洛陽的風雅帶向遠方。
從武周宮廷的“假燕菜”,到如今享譽全國的“牡丹燕菜”,這道佳肴走過了千年時光。它藏著洛陽的飲食智慧——以簡勝繁,化俗為雅;也載著洛陽的文化基因——牡丹為魂,歷史為韻。當你在洛陽的春日里,舀起一勺牡丹燕菜時,吃到的不僅是鮮美的湯羹,更是一座城市穿越千年的煙火氣與風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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