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新星計劃4期# 人間煙火味
——一只烏鴉的俯視
文/任明奇
我停在枯槐最高枝，
看他們把火種撒向大地：
鐵鍋蹲成黑月亮，
柴堆爆裂，吐出金紅的舌。
那氣味先于聲音抵達——
焦麥稈的嗆，臘肉油的膩，
還有一縷硫磺，
從炸開的紅紙里逃逸。
我不懂這儀式，
但胃囊微微抽動。
孩子尖叫著奔過田埂，
像一粒滾動的栗子；
老人圍坐，碗沿相碰，
蒸氣模糊了他們的輪廓。
他們吞咽，大笑，咳嗽，
把冬天嚼得滾燙。
秸稈堆燃盡時，
灰白蝶群升空，
我本該俯沖啄食余溫里的蟲卵，
卻只是振翅，盤旋——
那煙柱筆直如路，
通向我無法降落的暖。
人間的煙火味，
是刺鼻的、混亂的、
帶著汗與淚咸度的霧。
可當暮色合攏，
我飛過屋頂，
仍忍不住低頭嗅了嗅翅膀——
仿佛那暖意，
也能沾上一星半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