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一朵花在清晨打開花瓣時，
露水正在葉尖練習平衡術。
風從東邊來，
它往右傾了傾；
光從云隙漏下，
它又仰了仰臉。
后來我們總想知道：
這顫動的鵝黃花蕊為誰震動？
這香氣要翻過幾道圍墻？
卻忘了自己站成看花的姿勢時，
鞋底正壓彎三株草，
影子蓋住了一隊螞蟻的糧道。
花從來不為誰開。
它只是終于攢夠了力氣，
把昨夜月光釀成了形態。
就像你突然聽懂某首歌的早晨，
不是歌變了，
是你心里某處皺褶，
被旋律熨出了光。
不必追問綻放為誰發生。
美一旦開始解釋自己，
就變成了標本。
你只要記得那個瞬間——
呼吸暫停的半拍里，
世界忽然變得很輕，
輕得能托住所有下落的事物。
見過花開的人，
身上會攜帶一種特殊的寧靜。
那寧靜后來長成你自己的花期，
在無人經過的深巷，
或者人聲鼎沸的街口，
突然學會不計較風向地，
打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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