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別離》是唐代詩人孟郊創作的一首五言絕句,此詩雖短小精悍,卻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生動展現了一位女子送別情郎時復雜而真摯的情感。
孟郊的詩向來以生僻深奧、尋奇求險為人詬病,但這首《古別離》卻寫得情真意切、質樸自然。詩開篇“欲別”二字,精準扣題,點明了“別離”的情境,為后續人物的言行設定了背景。“牽郎衣”的動作,其主語顯然是詩中的女主人公。她急切地牽住丈夫的衣服,一方面是想讓即將遠行的丈夫停下片刻,聽她傾訴內心的話語;另一方面,這一嬌憨急切的動作,也自然流露出她對丈夫深深的依戀與親密之情。
“郎今到何處”,女主人公這句嬌憨的詢問,看似不合常理。因為一般來說,千言萬語在臨行前就該說完,不至于到“欲別”之時才問丈夫要去哪里。然而,結合末句“莫向臨邛去”,就能明白她真正忐忑不安的并非丈夫的去向,而是擔心他前往“臨邛”這個地方。所以,這句看似多余的詢問實則巧妙,是她欲言又止、難以直接表達內心擔憂的一種體現。
第三句“不恨歸來遲”,筆鋒一轉,從詢問去向轉到了歸期。按照常理,妻子理應盼著丈夫早歸,遲遲不歸本應是“恨”事,但她卻偏偏說“不恨”。聯系到“臨邛”在古代詩文里常被視為花花世界,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在臨邛的故事,就可知她實則是害怕丈夫去那里覓得新歡。這里的“不恨”并非反語或矯情,而是蘊含著女子痛苦的真情,是她愿意忍受兩地相思的痛苦,來換取彼此永遠相愛的一種深情表達。她先真誠地讓步,獻上一顆深情誠摯的心,最后才道出那難以啟齒的請求——“莫向臨邛去”,其用心良苦,正如蘇軾所言“詩從肺腑出,出則愁肺腑”。
整首詩的前三句層層鋪墊、拐彎抹角,皆是為了引出第四句。第四句是全詩的核心與歸宿,只有抓住這一點,才能真正領會前三句的深意,品味出全詩的情韻。
孟郊運用回環婉曲、欲進先退、搖曳生情的筆觸,細膩且熟練地刻畫了女主人公既渴望美滿愛情生活,又隱含憂慮不安的心理。從這種矛盾的情感中,展現出她堅貞誠摯、隱忍克制的品格。全詩言簡意賅卻意味深長,雋永深厚,極具藝術感染力,讓人回味無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