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東華,男,60后,貴州開陽人。中國散文詩研究會常務理事,中外散文詩學會理事,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貴州散文詩學會副秘書長。作品散見《貴州日報》《散文詩》《散文詩世界》《星星·散文詩》《勞動時報》《貴州民族報》等報刊。出版散文詩、散文作品集《情感的河流》《詩路心語》《刻在時光里的故事》《心靈風景線》《那片美麗的地方》等五部。
生 活 擷 韻(散文詩八章)
李東華(貴州)
風水樹
鐵骨錚錚,像哨兵一樣站立寨邊,守護著村寨的安寧。
曾傳在古樹周圍,常傳出絲竹之聲和瑯瑯讀書聲。
父親常說:“別小看了那排風水樹,是它,才讓寨子的風水轉好了,才有‘一榜三進士,五代七翰林’這等人才輩出的事。”
是嗎?真有如此神奇!
歲月蒼蒼,往事難尋。風水樹真的讓村寨的風水轉好了嗎?
問最老最老的老人,總是“啊……好像是吧……都這么說……”
時間的長河里漂了多少傳說故事,可能只有歲月知道。
不過,最大的一棵樹卻長成了一株神樹卻是一點不假。
春夏秋冬四季,總有人來給他披紅、燒紙、敬香、祭拜……
——似要從這排風水樹中找到些轉運的神力?時間靜靜流逝。
不知不覺中,風水樹長成山寨歷史和文化的象征……
蓮
“出淤泥而不染。”
上中學時,語文老師講到《愛蓮說》一文時,從厚厚的鏡片后觀察了那幅畫半天,最后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人世間,誰能像蓮?身在淤泥還能干干凈凈長出來……其實說白點,就是不為許多東西所累……比如名,比如利,比如權,比如情……可要做到這些,除非不食人間煙火的菩薩。”
老師說的這句話,當時懵懵懂懂。
不過到了今天,從許多被處理的官員通報中,所犯之事大多與名、利、權、錢、情……種種有關,無不佩服老師精妙的話語。
天鵝抱蛋
這是一個普通的地名,但它卻藏著一般地名所沒有的寓意。
它蘊含著取名者的美好祝福與愿景。每當想起它,就想起村里那些咬文嚼字的老先生以及瑰麗迷人的地名故事。
天鵝抱蛋——一個個鵝蛋形的小山堡,一片穹廬似的天空,取名者,將實感和寓意,將現實與虛擬,將美好愿景與生活融合一起,成為形象而又詩意的名字。一旦取下,就不在是一個地名符號,而是方圓百里的磁力場。
它是姑娘小伙情歌對唱之地,是正月十五隆重的斗牛場;
它是大小喜事的聚集地,調解議事的擺事場;
它在距家不遠的地方,每次離開家外出都要經過它的身旁。
它像故鄉一樣古老而又年輕,承載著我濃濃的鄉愁。
鸕 鶿
一種水鳥。南方多飼養來幫助捕魚,通稱魚鷹。
會捕魚,卻得不到魚吃。因為,主人用細繩拴著它的頸子。吃魚,得看主人的臉色,靠獎賞。
本來,魚鷹也可以象其它鳥類一樣,自由自在飛翔在江河湖泊。卻偏被人抓了來,訓養成捕魚的能手。
而魚鷹呢,也不反抗,并且很快就適應了這樣一種受人馴養的生活。
猴 子
當地有言:“貴州猴子服湖南人牽”。這話好像有些道理。
不是嗎?在我的記憶里,耍猴戲的都是湖南人,從沒見著貴州人耍猴子。
作為藝人,牽那里的猴子耍都是耍,這其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貴州山多,猴子也多,為什么就沒有耍猴的貴州人?這確是一個迷。
而猴子呢?似乎感覺被本地人牽著就很沒有面子,而被外地人牽著、耍著,就能高出其它猴子一頭。
所謂:“外來和尚會念經嘛!”
不過,猴子也許忘了:不管被哪里的人牽著,其被耍的本質沒變;雖然聰明,不會解人給它結的繩子的套的本性也沒變……
摳癢樹
一棵長在花園里的樹——紫荊樹,主人說:“它怕癢”。
真的嗎?難道樹也有靈性,真怕癢?主人用手指輕輕一摳樹干,整棵樹就抖動起來,并說屢試不爽。
自己用手一摳,也好像觸摸到異性的腰身,樹真的抖顫起來。
“如何,真的怕癢哈!”
主人的問話,讓我楞在那里。
其實樹怕不怕癢,跟手指外力有很大關系。手指觸摸的力道大,樹就抖動得厲害,力道小,樹就輕抖。說他怕癢,其實應該是一種心理吧,一種給這樹找一個讓更多人親近的理由,或者說為給它取一個乖巧而嫵媚的名字。
但故事還得編全,還要作為大自然難以破解的秘密宣揚?
為了不敗雅興,我只好說:“嗯……啊……這樹……好像真的……怕癢?……”
韭 菜
韭菜是菜嗎?韭菜不是菜,只是炒菜時加的佐料。
韭菜唯一成菜的,就是燒烤時,整顆整顆穿串烤熟了,作為下酒的菜。
韭菜如與雞蛋煎炒,也是有滋陰壯陽功效的菜。
再其它,就成配料。
但韭菜生長卻很蓬勃。隨便一塊地,就能旺盛的生長,主人割了一茬又一茬,從不空缺。
因此,當某人被另一人從其身上反復獲取利益時,有人就會說:“他被人割韭菜了……”
韭菜,就這樣被人誤解了,把“奉獻”說成了“好利用。”
眾有百口千口,也難尋翻身的機會。
野 蔥
不需要人工種植,更不需要除草、施肥、松土,只要有一捧土,就能郁郁蔥蔥,鮮綠山野。
生長的季節,也選在天氣極寒的十冬臘月。不怕雪壓,不怕霜凍。
因為野生,味極鮮。
鄉村野老,將它從地里挖出來,洗凈挽成小個。雖然形象謙卑,但喜歡新鮮野蔬的城里人,仍然爭相搶購。
將它與折耳根、酸菜混拌成“野蔥酸菜折耳根”,是一道很開胃的涼拌菜;將之與糟辣椒、水豆豉、油渣炒成一鍋香,又是風味獨特的下飯菜。雖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在普通餐桌,卻是妙不可言的美味。吃著它的人都會嘖嘖稱贊:“真鮮、真香。”
于是有人就說:什么是美味,對自己口味的就是美味。
所謂山珍海味,不過一名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