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國內外自動駕駛市場熱度高漲，資本與技術持續涌入。
11月6日，國內自動駕駛領域迎來標志性時刻，小馬智行和文遠知行正式登陸港交所，雙雙實現“美股+港股”雙重上市。這一里程碑事件，不僅為兩家企業打開了新的融資通道，更進一步帶動了更多企業加大對該賽道的布局力度。
光鮮的上市背后，是殘酷的財務現實。在技術“軍備競賽”的激烈角逐中，包括蘑菇車聯、小馬智行、文遠知行在內的頭部企業，普遍深陷虧損泥潭。財報數據顯示，2025年前三季度，小馬智行凈虧損1.52億美元，同比擴大62.1%；文遠知行凈虧損10.99億元。
當資本狂歡遇上盈利困局，自動駕駛行業的前景何時才能真正轉化為“錢景”？
蘑菇車聯：繁榮之下，隱憂重重
在自動駕駛行業普遍聚焦“單車智能”技術路線時，蘑菇車聯選擇了一條差異化路徑，深耕AI網絡與自動駕駛兩大戰略方向，推動車路云一體化技術的普及應用。
2025年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蘑菇車聯發布首個深度理解物理世界的大模型MogoMind。以這一自研大模型為核心，其構建了覆蓋現實世界的AI網絡，讓AI不僅能看見現實，更能理解并影響現實。
在AI網絡方面，蘑菇車聯與各地政府合作推進智能交通管理，已在全國多個城市落地，通過重構數據、城市、交通、出行與服務的底層邏輯，為城市治理、公共交通、日常生活等提供實時的智能優化方案與策略建議。
在自動駕駛方面，蘑菇車聯基于“MogoMind物理AI大模型+自動駕駛”技術，與車企聯合推出RoboBus、RoboTaxi、RoboSweeper等多款量產車型，在公共交通、城市環衛、無人零售等多個場景落地應用。
據了解，蘑菇車聯目前RoboBus已在全國10個省份運營，運營數量超150輛，安全行駛超200萬公里，服務乘客超20萬人次。
然而，蘑菇車聯并非高枕無憂，商業模式的可持續性與盈利性是其需要直面的核心難題。
當前，蘑菇車聯商業模式相對單一，高度依賴政府訂單，回款周期漫長，已構成顯著的現金流壓力。盡管政府項目背書性強，但其繁瑣的審批流程與冗長的決策鏈條，企業需持續墊付道路改造、設備研發、運營維護等高額開支，資金壓力持續累積。
與此同時，盡管自動駕駛產品已在多場景落地，規模化運營仍面臨成本高企與用戶付費意愿不足的雙重制約。以Robotaxi為例，研發、生產與運營成本居高不下，而當前市場對無人駕駛出租車的接受度與付費意愿仍不穩定。若無法有效降本增效、構建可持續的盈利模型，蘑菇車聯長期現金流將承受嚴峻考驗。
未來，蘑菇車聯能否突破對政府訂單的單一依賴，優化財務結構，將直接影響其未來生存與發展空間。
小馬智行：高增長并未帶來盈利曙光
一年時間內，小馬智行完成“美股+港股”雙重上市，還創下了2025年全球自動駕駛行業最大規模IPO。
資本市場對小馬智行的信心，源于其扎實的業務根基與清晰的增長路徑。財報數據顯示，2025年小馬智行連續三個季度實現營收高速增長：一季度總營收1.02億元人民幣，二季度總營收1.54億元人民幣，三季度總營收創下1.81億元人民幣。
這些年，小馬智行采用“Robotaxi+Robotruck”雙業務線并行戰略，覆蓋出行和物流兩大核心場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在Robotaxi方面，小馬智行商業運營正逐步獲得市場認可。截至2025年11月23日，小馬智行擁有961輛Robotaxi，其中667輛為第七代車型。車隊累計安全行駛里程超5500萬公里，全無人駕駛路測里程超1000萬公里。
2025年第三季度，Robotaxi業務收入達670萬美元，同比增長89.5%，其中乘客車費收入同比激增超200%。
在Robotruck方面，小馬智行憑借其前瞻布局持續鞏固領先優勢。隨著第四代自動駕駛卡車正式推出，其單車自動駕駛套件BOM成本較上一代大幅降低70%，顯著提升了產品的經濟性與市場競爭力。
2025年第三季度，Robotruck服務收入達到1029萬美元，同比增長8.7%，展現出該業務在成本優化與商業化落地雙重驅動下的穩健增長態勢。
然而，小馬智行的上市之路并非一帆風順。11月6日，小馬智行在港交所主板掛牌上市，發行價為139港元/股，但開盤即遭遇破發，以124港元/股的價格低開，較發行價下跌10.79%，盤中最大跌幅超過14%，重現了此前在美股上市時的低迷表現。
市場的謹慎態度，凸顯了對其盈利路徑與遠期財務壓力的現實關切。
財報顯示，小馬智行2025年前9個月營收為6088萬美元，毛利為1045萬美元，運營虧損為1.87億美元，凈虧損為1.52億美元，反映出其在營收快速增長的同時，仍未擺脫行業普遍面臨的盈利困境。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上市前夕，小馬智行還面臨來自競爭對手的公開質疑。文遠知行首席財務官李璇在分析師社群發表聲明，對公司港股IPO路演材料中關于運營區域、運營數據等多處信息的真實性提出質疑，并要求其立即更正，這一事件讓其陷入輿論風波。
總之，盡管小馬智行通過Robotaxi、Robotruck雙線并進，持續探索商業化路徑，但如何在高增長中控制虧損、實現可持續的規模化盈利，仍是其必須解決的核心挑戰。
文遠知行：光環之下，風險日益凸顯
與小馬智行同一天港股上市的文遠知行，憑借其系統性的技術平臺與豐富的產品矩陣，在行業內占據重要地位。
文遠知行以自研的“WeRide One”自動駕駛通用平臺為核心，構建了覆蓋智慧出行（Robotaxi、Robobus）、智慧貨運（Robovan）和智慧環衛（Robosweeper）三大場景的五大產品線，并輔以組合輔助駕駛解決方案。
一個平臺，多場景落地的模式，有效攤薄了高昂的底層研發成本，提升了技術復用效率，使其能夠快速響應不同細分市場的需求。
與此同時，文遠知行建立起顯著的全球化商業與運營先發優勢。不僅獲得中、美、阿聯酋、新加坡、法國等七國自動駕駛牌照，證明了其技術方案滿足多國嚴苛標準的能力。還與Uber在中東合作運營著中美以外最大的商業化Robotaxi車隊。
根據灼識咨詢的資料，按2024年營收計，文遠知行是全球市區道路L4級及以上自動駕駛領域第二大企業，市場份額達21.8%。
然而，在亮眼布局的背后，文遠知行正面臨一系列嚴峻挑戰，其增長可持續性受到質疑。
最直接的壓力體現在財務表現持續承壓。財報數據顯示，2022年至2024年，文遠知行收入分別為5.28億元、4.02億元、3.61億元，收入連年下滑。此外，2022年至2024年，其毛利分別為2.33億元、1.83億元、1.11億元，亦呈連年下滑趨勢。
更深層的結構性風險在于，客戶集中度過高且收入依賴少數大客戶，一旦關鍵客戶流失，將對營收造成斷崖式影響。
招股書數據顯示，文遠知行五大客戶應占2022年、2023年、2024年及截至2025年6月30日止6個月的收入分別為4.16億元、3.08億元、1.69億元及0.96億元，占相應年度總收入的78.8%、76.6%、46.8%及48.4%。
文遠知行憑借其平臺化的技術架構、多元的產品矩陣以及已建立的全球化運營網絡，在自動駕駛的長跑賽中占據了一個有利身位。未來，能否化解集中依賴之險，扭轉收入下滑之勢，將是決定其長期、健康的商業成功的關鍵。
生存法則：構建閉環，穿越周期
自動駕駛行業已從技術競賽進入商業能力競賽階段。
在這場殘酷的淘汰賽中，無論自動駕駛廠商選擇何種技術路線和商業模式，最終能夠穿越周期的幸存者，必定是那些既能將技術精準匹配到高價值商業場景，又能構建出強大商業韌性的實干家。
首先，深刻理解技術能力的邊界，并將其精準匹配到能創造最大商業價值的場景痛點中去。其次，擁有多元健康的客戶結構、可持續的現金流或融資能力、靈活的成本控制體系，能夠抵御單一客戶流失、政策波動或資本寒冬的沖擊。再有，商業模式必須能產生真實收入、優質數據和持續的技術進步，三者相互促進，形成內生增長動力，而非永遠依賴外部輸血。
當前，自動駕駛行業正處在穿越周期的關鍵隘口。蘑菇車聯、小馬智行、文遠知行所代表的不同路徑，都是對未來可能性的重要探索。唯有那些能夠構建堅實商業閉環的企業，才能在洗牌中存活下來，真正步入可持續的繁榮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