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頂端人氣創作者 # #創作挑戰賽十一期#
第四章 杏壇初耕
卸了農藥，吃罷飯，孫含青便躺在床上，在昏暗的小煤油燈下看起了《第二次握手》。燈光太暗，他不得不隨時用針撥去燈花，側轉身貼近燈細看，此時丁潔瓊那面對現實，仍然赴西北投身祖國國防科技建設的光輝形象，再一次在他心中產生了共鳴：人的一生要經過無數次挫折和選擇，但只要面對它，你的心胸才會開朗，你的事業才會成功。
“小胖！小胖！老隊長來了！”孫含青的母親在院門口喊著，聲音里充滿了喜悅。
孫含青從沉思中驚醒，急忙起身迎了出去。他心中滿是疑惑，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喜，從何而來。
“老隊長，您來了。”他恭敬地招呼道。
老隊長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興奮地說：“含青啊，告訴你一件大喜事！大隊決定讓我們隊出一名民辦教師，今天你沒在家，經隊委會其他同志研究，決定讓你去。”
孫含青聞言，心中思緒萬千。他一直懷揣著當兵的夢想，對于當教師這個提議，他并沒有太多的興趣。而且，他也知道，教師這個職業在當時的社會地位并不高，被稱為“臭老九”，況且棉花的管理也離不開啊。這讓他更加猶豫。
然而，看著老隊長滿含期待的眼神，他又覺得難以拒絕。他知道，老隊長是為了他和村里的孩子們著想，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老隊長，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孫含青支支吾吾地說。
老隊長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含青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也得為村里的孩子們想想啊。他們需要知識，需要有人引導他們走向未來。你是個有文化的人，應該承擔起這個責任。至于棉花地的管理就讓孟發庭負責吧！”
孫含青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頭，堅定地說：“老隊長，我明白了，今晚再好好想一想。”
老隊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相信，孫含青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當晚，孫含青坐在院中，望著天空中閃爍的星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想起了那些渴望知識的孩子們。他知道，他不能讓自己的夢想成為阻礙孩子們未來的絆腳石。
最終，孫含青做出了決定。他愿意放棄自己的夢想，去當一名民辦教師，為村里的孩子們帶去知識的光芒。
天剛蒙蒙亮，孫含青就已站在棉田的邊緣，目光穿透了清晨的薄霧，落在那一片浩渺無垠的棉海之上。他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幻般的世界，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情感。那些棉花，是他日復一日精心呵護的成果，如今卻即將與她告別。
他輕輕撫摸著棉葉，那葉片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宛如一顆顆珍珠。當露珠“嘀嗒”一聲落在地上，孫含青的心也猛地一顫，好像感受到了與這片棉田的訣別之痛。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孟發庭和棉花專業隊的全體女青年走了過來。他們看到孫含青孤獨地站在那里，不禁感到一陣心疼。孟發庭走上前，輕聲問道：“含青，你在想啥呢？”孫含青回過神來，看到他們關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含青，你能不能不去？”老孟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是啊！別去啦！”棉花專業隊的女青年們也紛紛附和道。
孫含青看著他們真誠的面孔，心中感到無比溫暖。他知道，他們的挽留，是希望自己能夠留下來繼續與之并肩作戰。然而，現實卻讓他無法做出這樣的選擇。面對此景此情，孫含青真是銀環下山“人也留來，地也留，留也難來，走也難”。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哽咽著說道：“感謝各位對我工作的支持和配合！我還會回來的！”說完，他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地的棉花和一群依依不舍的人。
早晨吃罷飯，孫含青便來到老張橋學校。學校位于老張橋鎮的西門外，分小學部、初中部。小學是由老張橋——張北、張中、張南三個大隊聯辦；中學是由三張、陳樓、羅莊、鄧李、邵莊七個大隊聯辦，實行統一管理。
望著藍磚藍瓦窗明幾凈的標準教室，孫含青浮想聯翩：當時，老張橋學校初中部在孫家祠堂，其校舍已經滿足不了教學發展的需要。為了建新校舍，全校師生利用勞動課、節假日拉土墊寨海子（過去保護寨墻的河溝），拉土打坯、燒磚，硬是把二十多畝土地整整挖去了一米，建起了一座新學校。可是自己還沒有搬進新教室就畢業啦！而今天作為一名老師卻走進了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門。
孫含青來到大門東邊校長辦公室，望著老校長：老了，張運芳校長老了！他還不到五十，已兩鬢蒼白，可見他為學校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啊！
“含青，聽說你不愿意當老師？現在有什么想法，提一提！”
“既然來了，什么都不講了！請您安排任務，我堅決服從！”
“那好吧！現在不是調課的時候，況且學農田的煙葉基本成熟，你們幾個新來的老師就暫時管理一下吧！暑假后再擔課，但要抽空看看課本，學學教法。”
“中！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孫含青急忙站起來回答道。
于是孫含青就和同到學校的孫建華、曹德玉、陳來成等老師邊學習業務文化知識，邊學習煙葉管理技術。
初夏的陽光灑落在每一寸土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新生的氣息。在這個充滿希望的季節里，孫含青卻面臨著一個全新的挑戰——管理棉花行，然而管理煙葉卻是他從未涉足過的領域。盡管是個門外漢，他卻并未氣餒，而是決定與其他老師一同邊學邊干。
隨著時光的流轉，炕煙的季節悄然而至。這一天，孫含青與幾位老師一同踏入煙田，準備開始勞作。他站在田間，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片翠綠的煙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他試著按照自己的想法，從煙桿上隨便采了幾片葉子，卻不料被曹德玉老師所制止。
“孫老師，不能這么采！”曹德玉老師耐心地指導著，“你看，成熟的煙葉顏色會由綠色轉為黃綠色，葉脈發亮，葉片下垂，自然彎曲成弓形。采的時候，我們應該先從下往上采，這樣才能保證煙葉的質量和產量。”說著，曹老師便采了幾片葉子，為孫含青示范正確的采摘方法。
孫含青看著曹老師熟練的動作，心中不禁感嘆：“真是隔行如隔山啊！”他虛心地向曹老師請教，邊學邊采，漸漸地掌握了采摘煙葉的技巧。
然而，采摘只是煙葉管理的一部分。接下來，孫含青還需要學習如何編煙葉。他發現自己在這個環節同樣是個新手，于是又向其他老師請教。經過一番學習，他終于掌握了編煙葉的技巧：鮮煙要先分類，編桿時按成熟度基本一致為一桿，三片葉為一撮，編葉密度要均勻，約五六十撮即100——120片鮮葉為一桿。煙桿的兩頭各留5——8cm的空隙，以便煙炕時空氣能夠均勻流通。
炕煙的日子終于到了。張西振老師身穿背心褲頭，手握鐵锨，不時地向爐膛扔煤。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脖子上的毛巾已被汗水浸透。陳來成老師則站在一旁，透過玻璃觀察著溫度計的變化，不時地催促著張老師加快燒火的速度。爐膛內的火苗翻騰著，一股濃煙從煙囪中直上云霄，將整個炕房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孫含青看著老師們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他主動上前幫忙，卻被張老師以“你幫不上忙”為由婉拒了。孫含青站在一旁，感受著炕房內的高溫，心中不禁感嘆：炕煙真是一項辛苦而煩瑣的工作啊！
經過大火、勻火、小火等一系列調控，煙葉終于炕好了。一天清晨，出煙的工作開始了。孫含青和兩位老師一起進入炕內遞煙。雖然炕內又熱又累，有時還被煙葉嗆得直咳嗽，但他們卻沒有絲毫怨言，而是輪換著出去涼快、換氣。
“孫老師，你在外面休息休息吧，讓我來干！”張老師關切地說道。
“沒事，張老師。”孫含青笑著搖了搖頭，“我們一起努力，才能把這炕煙出好。”
經過緊張而有序的勞作，一炕煙終于出完了。孫含青站在院子里，望著那一堆堆金黃的煙葉，心中充滿了喜悅之情。
煙葉已全部炕完，全體教師又投入到打坯的工作之中。
夏日的陽光炙熱如火，田野上的莊稼都低下了頭，好似在向這無情的烈日求饒。但在這片熱土上，教師們卻如同不屈的戰士，揮舞著鐵锨，和泥、挑水、托坯、架坯，每一個環節都凝聚著他們的汗水與智慧。
孫含青，這個年輕教師，此刻卻滿身泥巴，臉上的汗水與泥土交織成一幅生動的畫面。他雙手緊握鐵锨，每一次揮動都顯得那么堅定有力。孫平安則是挑水的能手，他肩上的扁擔忽閃忽閃，水桶里的水波蕩漾。
“孫含青，你這回可真成了大花臉！”孫平安打趣道，臉上洋溢著勞動帶來的喜悅。
孫含青聞言，抬頭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你不也成了泥鴨子了嘛。”
兩人的對話引來了一片笑聲，這笑聲在田野上回蕩，給這炎炎夏日帶來了一絲清涼。
然而，勞動不是一帆風順。同組的一名教師突然發現泥太稀了，托不成坯，于是責怪道：“孫平安，你是怎么和的泥？”
孫平安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解釋道：“昨天下午孫含青搶著潑水，搶多了。”
孫含青聽到這話，不由得漲紅了臉，心中滿是懊悔。他明白，自己的魯莽行為給整個團隊帶來了麻煩。但他沒有抱怨，也沒有逃避，而是默默地回到泥堆旁，開始回泥摻土，雙腳不停地踩踏著。
太陽漸漸西沉，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紅霞。老校長站在田埂上，望著眼前這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心中滿是欣慰。他高聲說道：“同志們，俗話說‘早晨燒霞到不黑，晚上燒霞晴半月’，這真是天助我們啦！大家不要著急，慢慢干。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干！”
聽到老校長的話，教師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擦去臉上的汗水，露出了滿足而疲憊的笑容。
勞累了一天，孫含青感覺有點發燒，咳嗽、喉嚨干疼，但也沒在意，吃罷飯便上床休息。約到了午夜時分，他渾身發困，疼痛，不時發出咳嗽之聲。
母親被兒子的咳嗽聲驚醒了，忙問：“你怎么了？”。
“沒事，媽！”孫含青說著又咳嗽起來。
“你這孩子，感冒了吧！”媽媽說著下床，來到孫含青的跟前，“這么燙啊！起來，喝點藥！哎！你就知道傻干，也不注意身體。”媽媽急忙端過來一杯涼開水。
看著媽媽心疼的樣子，孫含青只好順從地喝了兩片安乃近。
第二天，孫含青又一如既往地干了起來。
“休息休息吧！看你咳嗽得挺厲害。”同志們都關切地說。
“沒什么大病，不礙事！”
就這樣孫含青一直堅持把坯打完，而他的喉嚨也更加疼痛。大夫說這是感冒引起的急性扁桃體腺炎，吃點消炎藥就過了。由于年輕力壯，他也沒有當回事，這下可好，喉嚨時而干癢、疼痛、咳嗽，咳嗽也沒有痰。這要是變成慢性扁桃體腺炎就麻煩了，將來怎么給學生上課？
到了衛生院，通過診斷確定是慢性扁桃體腺炎。此時孫含青猶豫不決，怎么辦？不動手術扁桃體不切除，喉嚨以后還會疼，就無法上課；動手術需要半月休養，爺爺年老多病，媽媽還要勞作，誰來照顧？就在孫含青陷入絕望之際，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原來，本院一位在醫院工作的姑姑，得知孫含青的病情后，毫不猶豫地答應照顧他。姑姑的出現，讓孫含青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手術動完了。孫含青躺在姑姑家，感到喉嚨疼痛難忍。大夫不是換了新刀片，難道沒切除凈？姑姑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安慰他說：“這是許昌地區醫院的專家做的手術，非常成功。現在是麻醉藥勁消失了，可能疼吧？——沒事，停停就不那么疼了，休息吧！”
聽罷姑姑的話，孫含青好像吃了定心丸，點頭表示感謝！
姑姑不僅給孫含青帶來了藥物和治療，更是帶來了無盡的關愛和溫暖。她每天為孫含青端茶送水，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在姑姑的悉心照料下，孫含青的病情逐漸好轉，他的心情也變得愈發開朗。
而在這個過程中，一個年輕的赤腳醫生曹銀山也走進了孫含青的生活。他家住老張橋南邊的后廈大隊。曹銀山是一個勤奮好學、心地善良的醫生，他深知孫含青對孩子們的深厚感情，因此對他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他不僅為孫含青提供了專業的醫療建議，還時常為他帶來一些慰問品，讓他感受到了醫療工作者的關愛。
在姑姑和曹銀山的共同努力下，孫含青的病情終于得到了控制。他重新回到學校，為那些渴望知識的孩子們傳授知識。而這段經歷，也讓孫含青深刻地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關愛與溫暖，更讓他堅定了為教育事業奉獻終生的信念。
長篇小說連載 . 面對 四
2025-12-13 07:42來源：用戶R2VaJ
孫海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