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雪的意象既是具象的場景,又是情感的載體。“夢里的一場雪卻下了一百次”,數字的重復將思念的綿長具象化,每一次“深沒腳踝”的觸感、“咯吱咯吱”的聲響,都是記憶碎片的全息復現——雪成了打通五十年時光的通道,讓消逝的歲月在夢境中保持著可觸可感的溫度。兒時小路“陌生又熟悉”的悖論,正是記憶的真實狀態:既清晰如昨,又因時光淘洗而生疏,這種矛盾感讓懷舊有了層次,避免了單薄的感傷。
“我焦急地喊娘,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無聲的呼喊將夢境中力不從心的焦灼推向極致,而“爹編織的蒲窩也丟了一只”,細節的殘缺暗合著現實中親情的缺憾,日常物件在此刻成為情感的錨點。最動人的轉折在于“他們真生氣了,追著要揍我,我卻笑了”——打罵在此刻褪去了嚴厲,化為失而復得的甜蜜,這種情感的反轉,讓親情的溫暖突破了生死界限,顯現出思維全息中“依需擇佳”的創新張力。
詩中有佳句,如“紙灰漫天飛舞著/落在一塊青石墓碑上/火光中跳蕩著爹娘的名字”,以燃燒的具象勾連生死,紙灰的輕與墓碑的重、火光的暖與記憶的冷形成張力,讓思念有了可觸的形態。
意象上,雪、蒲窩、墓碑等元素相互勾連,既是個人記憶的載體,又暗合著人類共通的懷舊情感,實現了“中西暗合”中個體經驗與普遍情感的交融。意境上,夢境的虛與記憶的實相互滲透,五十年的時光在雪中壓縮,形成虛實相生的審美空間,體現了“古今傳承”中對時間縱深的感知。風骨上,詩作以平實語言承載深沉情感,于細微處見真情,沒有刻意的煽情,卻讓思念如炭火般持續溫暖人心,恰是“創新有為”中以真誠取勝的審美追求。
附原玉:
五十年前的某一場雪
李觀偉
好久不下雪了
夢里的一場雪卻下了一百次
每一次都深沒腳踝
咯吱咯吱地
好像通往某座百年老屋
又好像漫無目的
兒時的那些小路若隱若現
陌生又熟悉
時隱時現
我焦急地喊娘
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走得更急
額頭滲出汗珠,冷
爹編織的蒲窩也丟了一只
爹娘一起罵我
他們真生氣了,追著要揍我
我卻笑了
我看見一團火
熊熊地燒著
暖暖地烘烤著前胸與后背
紙灰漫天飛舞著
落在一塊青石墓碑上
火光中跳蕩著爹娘的名字

評鑒者:孫祝田,中共黨員,詩人作家,思維全息創新有為理念發起人,審美全息論者。現為中華詩詞學會、中國詩歌學會、北京詩詞學會、山東詩詞學會、濱州市詩詞學會、濱州作家協會等會員,陽信詩詞學會副會長,于《作家報》《中華詩人》《人民詩界》等報刊兼任詩評主編。其詩詞、詩歌、詩論、小說及散雜文章等作品多有發表獲獎,常獲邀撰寫書評、作序和撰寫詩評鑒。出有論著《詩眼看天下》散文集《每個日子都叫執著》詩集《明朗的香》等多部,曾于《作家報》連載詩論21篇,為著名和優秀詩人撰寫詩評鑒四百余篇,另有《詩評鑒》多部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