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嘉賓 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學術顧問、重慶市原市長 黃奇帆
本刊首席攝影記者 肖翊I攝
新格局下，中國制造出現了三個新的發展特征。
一是科技創新實現全鏈條突破。在科技創新上實現了自主創新原始創新、科研成果產業化轉化、產業鏈集群創新的全鏈條突破。
二是產業鏈形態發生根本性轉變。從改革開放初期“兩頭在外”、大進大出加工貿易為主的狀態，轉變為“一頭在外，一頭在內”的產業鏈集群。目前，產業鏈上中下游大部分的附加值在國內形成，一般貿易占據主導地位，標志著我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實現質的飛躍。
三是對外開放水平持續提升。中國制造在復雜嚴峻的國際環境下，推動了更深層次、更寬領域、更高水平的開放。近10年來，我國年均實際利用外資規模快速增長，充分彰顯了中國市場的強大吸引力。
基于這些轉變，中國制造業取得了長足進步，集中體現在兩大方面。
首先，規模優勢持續鞏固。當前中國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比重接近30%。縱觀世界工業史300余年，僅有英國在工業革命后、美國在兩次世界大戰后，曾達到并維持這一水平數十年。中國作為第三個達到此規模的國家，有望在較長時期內維持中國、其他發達經濟體、發展中國家各占約三分之一的穩定格局。
其次，質量與結構實現重大升級。徹底改變了昔日“大而不強”、以勞動密集型產品為主的形象。近15年時間里，在全球工業重要的十大板塊中，我國在船舶制造、汽車制造、高鐵軌道交通裝備、電力裝備（特別是超高壓輸變電）、新能源裝備5個領域已實現全球“領跑”；在數字化智能化電子產業、新材料、生物醫藥、航空航天、高端裝備5個領域，也從過去的全面“跟跑”，進入與發達國家“并跑”階段。
在中國制造取得一定成就的情況下，我們同樣要認識到三個不足之處。
一是我國資源消耗強度過高。我國23種礦產的消費量占全球消費總量的50%以上。以這種模式增長，難以持續。
二是產值利潤率偏低。去年我國制造業產值利潤率偏低，低于發達國家水平。主因并非產品質量或產業協同能力差，而是部分領域我們的生產能力太強，引發“內卷”、低價競爭，擠壓了利潤空間。
三是全要素生產率貢獻度偏低。目前我國的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與發達國家水平相比，存在一定差距。
解決上述問題的根本出路在于大力培育新質生產力。我認為應重點抓好三個關鍵環節：
增量環節要持續壯大。要在新能源、新材料、生物醫藥、高端裝備、人工智能等新興產業方向上重點發力。同時，持續加大科研投入和強化產業鏈集群建設，以形成世界級的重要增量。
存量環節要轉型升級。我們不能抓新丟舊，中國擁有雄厚的工業生產能力，這些是我們的寶貴財富。它們中大部分離新質生產力還有一定差距，我們要通過數字化智能化融合和綠色低碳化賦能，使我們的傳統產業得到發展。
在數字化智能化融合方面，有5個層次。第一是工業自動化，要普及機器人及智能儀表應用；第二是管理信息系統集成，以信息管理系統應用實現信息流暢通；第三是橫向推動企業的資源規劃，實現以銷定產、精準響應；第四是推動產業互聯網發展；第五是推動人工智能在工業系統中應用。
在綠色低碳化方面，同樣要聚焦5個層次。第一是源頭減量，例如推廣廢鋼煉鋼，減少原生礦產依賴；第二是節能減排，即降低單位產品能耗；第三是工業品的廢物循環，工業產品報廢時不能一埋了之，要分解、拆分、回收利用，提升工業裝備報廢后的資源回收利用率；第四是工藝流程再造，借鑒先進經驗，例如一體化壓鑄可以使組裝成本減少；第五是末端治理與碳捕集利用，一方面是種樹，另一方面是把二氧化碳吸收以后轉化為能源和食品等。
最后一個環節是大力發展生產性服務業。這是培育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土壤。根據國家統計局分類，生產性服務業涵蓋十大類、上百個細分領域。它不僅是提升制造業技術水平、運行效率和經濟效益的核心支撐，其本身也是經濟增長最快、潛力最大的板塊之一。數據顯示，近年來我國生產性服務業年均增速遠超GDP平均增速。參考美國等發達國家經驗，我國該領域依然發展空間巨大。因此，“十五五”時期，要將其置于突出位置，最終構建起以制造業為重心、以生產性服務業為主體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通過增量培育、存量改造和生產性服務業支撐三管齊下，我們必能有效破解發展難題，為中國式現代化構筑產業化主體。
（本刊記者石青川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