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本地】清晨，漯河街頭的一碗熱干面
朱家榮
清晨的漯河，晨光剛剛漫過老城的屋頂。街角那家冒著白汽的小店里，一碗熱干面端到面前時，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粗瓷碗還燙著手，深褐色的芝麻醬像綢緞般裹著每一根堿水面。老板撒上脆蘿卜丁、蔥花、酸豆角的動作利落得像在完成某種儀式。拌開的瞬間，芝麻醬香猛地竄進鼻腔——那香氣是厚重的、帶著烘烤過的堅果氣息，卻又被酸豆角的清爽輕輕托著，不讓人覺得膩。
第一口總是最期待的。面條彈牙卻不硬，牙齒穿過芝麻醬的綿密時，能清晰感受到堿水面的筋骨。榨菜丁“咔嚓”一聲在齒間碎裂，咸鮮的汁水瞬間迸出來，和香濃的醬料形成奇妙的和聲。漯河的版本似乎比別處的更濕潤些，醬料調(diào)得稀稠恰好，能均勻地附著，又不會糊嘴。
清晨的腸胃被這碗面溫柔地喚醒了。熱意從食道一路滑下去，整個人都跟著舒展開來。店里很安靜，只有筷子碰碗的輕響，和偶爾傳來的、街坊用當?shù)胤窖詥柡玫穆曇簟Ｗ陂T口的大爺吃得很慢，每一口都仔細咀嚼；送孩子上學(xué)的媽媽匆匆拌好面，卻還是被孩子偷走了一筷子酸豆角。
吃到后半碗，味道開始變化。最初的濃郁漸漸沉淀，蘿卜干的甜脆越發(fā)明顯，碗底積蓄的少許紅油讓回味多了絲若有似無的辣。這時額角可能已經(jīng)沁出細汗，但心里是妥帖的——不是驚艷，而是那種“對了，就是這個味道”的安心。
在漯河，清晨的一碗熱干面從來不只是早餐。它是這座城市的呼吸，是揉進了晨光、街聲與人情的，微小而確鑿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