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瑞還是忘不掉“口服GLP-1”。
在終止口服GLP-1核心管線danuglipron研發的八個月后，輝瑞再次出手引入“口服GLP-1”資產。12月9日，復星醫藥公告稱，其自主研發的小分子胰高血糖素樣肽-1 受體（GLP-1R）激動劑YP05002的全球獨家權益將授予輝瑞。為了得到YP05002，輝瑞付出了1.5億美元首付款，外加潛在的3.5億美元研發里程碑款和15.85億美元銷售里程碑款。
對于見慣天價BD交易的中國投資者而言，復星醫藥與輝瑞的這筆合作或許并不算亮眼。但結合當前GLP-1賽道的激烈競爭環境分析，輝瑞的選擇頗具深意：它并未青睞臨床進度更快的標的，反而敲定了復星醫藥這款尚處臨床早期的產品。這一“反常規”選擇的潛臺詞，恰恰折射出其他國產口服GLP-1藥物的尷尬處境。
如今，輝瑞、默沙東、阿斯利康等跨國藥企（MNC）均已通過BD合作完成口服GLP-1領域的核心布局，留給其他國產口服GLP-1產品的市場機會已愈發有限。
01 輝瑞之殤
在“口服GLP-1”這一熱門賽道，輝瑞一度頻下重注。
與復星醫藥達成合作之前，輝瑞曾單獨孵化過三款口服小分子GLP-1藥物，但最終這三條自研管線均被終止臨床。
早在2023年6月，輝瑞便因安全性問題，終止了首款口服小分子GLP-1藥物lotiglipron的研發。作為一款每日一次給藥的小分子藥物，lotiglipron在臨床早期曾展現出一定的降糖與減重潛力——I期臨床數據顯示，患者用藥4周后體重下降2.1%（安慰劑校正后為1.5%）。但遺憾的是，該藥物的安全性隱患同樣突出，高達35%的受試者出現轉氨酶升高現象。而轉氨酶作為評估肝臟功能的關鍵指標，其水平升高往往預示著肝臟可能遭受損傷，基于此，輝瑞果斷終止了該藥物的后續研發工作。
對于當時的輝瑞而言，lotiglipron的失敗尚未動搖其在該領域的信心，核心原因在于另一款口服小分子GLP-1產品danuglipron的存在。最初，danuglipron被設計為每日口服2次的劑型，但在臨床研究中暴露出嚴重的耐受性問題：給藥32周時，73%的患者出現惡心癥狀，47%的患者發生嘔吐，嚴重的副作用直接導致超50%的患者中途停藥。迫于患者依從性不足的壓力，輝瑞首次暫停了danuglipron的研發。
盡管如此，danuglipron在32周臨床研究中實現8%-13%體重降幅的數據，仍讓輝瑞難以割舍。為此，輝瑞嘗試通過優化給藥方案挽救這款“潛力藥物”，將其調整為每日1次的優選緩釋制劑，期望以此降低副作用發生率。然而，danuglipron最終仍未跨過安全性這道坎：改良后的制劑雖能達到預期藥代動力學目標，但研究中出現1例無癥狀受試者發生潛在藥物誘導性嚴重肝損傷的案例。最終，輝瑞在今年4月徹底放棄了danuglipron的研發。
除上述兩款自主研發藥物外，輝瑞還曾與Sosei公司合作開發口服小分子GLP-1藥物PF-06954522。與前兩款因安全性折戟的產品不同，PF-06954522未出現明顯安全性問題，但其臨床數據未能展現出足夠的市場競爭力，最終輝瑞在今年8月宣布終止該藥物的研發。
為了研發這三款藥物，輝瑞合計投入高達12億美元，但最終換來的只是一聲嘆息。
02 好的BD往往樸實無華
“BD為王”的熱潮席卷醫藥行業，各類BD交易目不暇接，可其中不少交易實則是為迎合投資者偏好而設。事實上，真正優質的BD交易往往樸實無華，復星醫藥與輝瑞圍繞YP05002的合作，正是這樣一例典型。
從YP05002的交易條款來看，雙方并未設置任何彎彎繞繞的復雜設計。盡管交易的絕對數額不算特別突出，但該有的核心內容一項不落，投資者從中能清晰感受到雙方的合作誠意。
首先是1.5億美元的首付款，對于僅處于臨床一期的YP05002而言，這樣的交易金額并不算低。此前翰森制藥關于口服小分子GLP-1藥物HS-10535的交易中，默沙東首付款為1.12億美元，略低于輝瑞的1.5億美元，不過當時HS-10535僅為臨床前產品。
其次是3.5億美元的研發里程碑付款與15.85億美元的銷售里程碑付款。這樣的款項結構設計頗具深意：既體現出復星醫藥對YP05002未來商業化前景的充足信心——核心里程碑金額需依托產品商業化后才能兌現；也折射出連續三次在口服GLP-1領域折戟的輝瑞的謹慎態度。“好產品用銷售證明價值”，這種以市場表現為核心的交易邏輯，盡顯公平本質。
當然，除了公允的條款設計外，這筆交易還有一個更為關鍵的價值點：成功搶占了本就稀缺的口服小分子GLP-1藥物BD空間，相當于顯著提升了YP05002在行業內的排位。按照此前的臨床進度排序，僅處于臨床一期的YP05002本是“無名小卒”，歌禮藥業、通化東寶、華東醫藥等企業的同類型藥物研發進度均處于領先地位，但輝瑞最終卻選擇了YP05002而非這些頭部標的。
圖：口服GLP-1藥物研發一覽，來源：麥高證券
背后原因或許關乎BD報價，亦或是出于對藥物安全性的考量，但可以肯定的是，復星醫藥與輝瑞達成合作后，國內口服小分子GLP-1藥物的BD市場空間將被進一步壓縮。一方面，行業內愿意為該領域資產支付高價的BD買家再減一員；另一方面，雙方這份誠意滿滿的交易條款將成為行業標桿，為后續玩家的BD談判設定了極為現實的對標基準。
對于那些尚處“待價而沽”狀態的國產小分子GLP-1藥物而言，留給它們的BD機會，或許真的不多了。
本文系基于公開資料撰寫，僅作為信息交流之用，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