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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夜，請允許萬物穿過我身體最幽冷的部位
江恨雨
暗帶北方雪意的霜風
是今晚的第一個訪客
他穿過朝南敞開的空窗
選取我心口旁的冰漬巖地帶
意欲搭建幾處過冬的巢穴
第二個不速之客，是祖傳的開山石斧
他穿過我脊背上的隘谷前
刻意繞開肩胛上的層層磨繭
劈開主動脈淤積千年的血痂
第三第四第五個夜客接踵而至——
鷹隼，掠過斑駁的銅飾門環
把採自云端的鈴鐺花
插在書桌上的陶瓷瓶里
縫衣針，穿過媽媽的遺照
尋找她袖管上密密麻麻的補丁
白發穿過奶奶留下的牛角梳齒
差點釀成一場大型雪崩
而月光，學蜂鳥的姿勢
反復穿過窗外那口枯井半朽的圍欄
聽說，所有拖帶風刃的事物
都身負刺破時間的使命
那你們都來吧
讓驚蟄穿過松痛的關節
隕鐵穿過瞳孔的磷火
花莖穿過肋骨的斷痕
溪流穿過凍醒的喉管
鐘聲，穿過祖先的一塊塊墓碑
今夜，請允許仟佰草攜人間萬物
穿過我軀體最幽冷的部位
燙出一條
通往煙花星座的甬道
2025.12.21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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