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風”到“春風”
/劉海金
從“北風”到“春風”：一首詩，四十五年，一場溫暖的相逢——記《北風吹過…》發表45周年聚會文
1980年10月31日，《羊城晚報》“花地”副刊登載了一首短詩《北風吹過…》。作者丘樹宏當時非但不是名家，甚至還是一個在讀的大二學生。詩稿是從自由投稿中脫穎而出，經編輯左多夫（筆名左夫）之手見報的。在文學發表渠道極為有限的年代，這樣的機遇如同一道窄門被悄然推開——它不只是一首詩的誕生，更是一個年輕人文學命運被溫柔接住的瞬間。
直到20世紀90年代，丘樹宏才得知當年發稿編輯是左多夫。此后，這份知遇之恩在歲月中沉淀為綿長的師生情誼。
2025年12月19日，正值詩歌發表45周年，丘樹宏借赴廣州參會之機，邀約81歲的左多夫與幾位舊友小聚。這場跨越近半個世紀的主題相逢，本身就像詩的續篇——從文字到人情，從發表到重逢，文學最終是人與人之間心的照亮。
當晚，廣東省朗誦協會會長史子興以醇厚嗓音即興朗誦了《北風吹過…》。聲音響起時，四十五年的距離瞬間消融。這首詩寫于“北風”凜冽的年代，卻在今日化作“春風”般的集體記憶。朗誦不再只是演繹，而成為一場時間的儀式——詩在聲音中重新活了過來，也把在場者帶回了那個文學仍帶有手溫的年代。
《北風吹過…》以五節篇幅鋪陳“北風”的獨白：北風吹過草原，小草變了色調；于是，北風說——我顯得多么自豪……北風象征某種張揚的、征服性的力量，在自然萬物前宣告主權。而末節陡然轉折：北風遇上春風，春天喜上眉梢，她一撒綠袍，便把北風逮住了！“春風”在此不僅是季節的勝利，更是時間、包容與生命力的詩化表達。
從“北風”到“春風”，既是自然秩序，也暗合人生與時代的演進邏輯——凌厲終將沉淀，溫潤方得長久。這首詩仿佛是丘樹宏文學生涯的隱喻注腳。他從冷冽的“北風”中走出而起步創作，逐漸走向更寬闊的文化建構——提出“孫中山文化”概念、推動大型舞臺作品的創作、開展文化外交。當四十五年后，他坐在當年的編輯身旁，詩歌在朗誦中再次抽枝發芽。此時的他，已從“被發掘者”成為“播種者”，恰如詩中的“春風”，以綠袍覆蓋歲月，讓文學的光澤在時間中流轉。
左多夫當年從稿堆中拾起的不只是一首詩，更是一顆文學的種子。編輯的“發現”，作者的“成長”，朗誦者的“重述”，在場人的“感動”——共同構成文學生態中溫暖的傳遞鏈。這場聚會，實則是這條傳遞鏈的一次可見化呈現。它讓我們看到，文學的生命不僅在于創作，更在于一次次被閱讀、被銘記、被賦予新的回聲。“當年北風吹過，今日春風徐來”——這不僅是聚會的主題，也成了一句關于時間與文學的寓言。
風從未停歇，它從1980年吹來，穿過報紙版面，穿過朗朗誦聲，穿過四十五年的光陰，在今晚的餐桌上輕輕落下。而所有曾被文字打動、被緣分聯結、被時間溫柔以待的人，都成為這陣風的一部分，繼續吹向更遠的春天。
2025年12月21日
（本文基于《羊城晚報》相關報道及詩人丘樹宏、編輯左多夫的真實經歷寫成，旨在從讀者視角解讀一場文學重逢背后的人文溫度。詩歌《北風吹過…》版權屬原作者丘樹宏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