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日子有味是清歡
文/豫劍
晨霧未散時,檐角的風鈴先醒了。我推窗,見半竿斜陽斜斜掛在竹籬上,把幾株老松的影子織成金網(wǎng),落在案頭的粗瓷碗里——碗中茶煙裊裊,是昨夜剩的半盞老樅,此刻正與晨光對坐,講些關于“簡”的絮語。忽然想起那闋《臨江仙》:“人間有味原如簡,何妨笑對霜風。”原來日子最本真的滋味,早被古人寫進了風里、松間、茶盞中。
一、簡味:半籬松影里的從容
樓下的阿婆總說,她的日子是“半竿斜照”養(yǎng)出來的。清晨掃完院,搬個小馬扎坐在籬笆邊,看松針上的露珠滾成星子,等第一縷風把鄰家的飯香捎來。有人問她愁不愁菜價漲、孫輩遠游,她瞇眼笑:“愁啥?霜風來了就添件衣,斜陽落了就煮碗熱湯。你看這松,站了幾十年,風刮不跑,雪壓不折,它的味兒,不就是‘簡’字熬出來的?”
我忽然懂了“人間有味原如簡”的深意。所謂“簡”,不是寡淡,是把日子過成松間的風、籬下的菊,是見慣霜風仍肯為一朵花開駐步,是嘗遍百味仍貪戀一茶一飯的暖。就像阿婆的粗瓷碗,盛過春茶的鮮、夏粥的稠、秋柿的甜、冬酒的烈,每一道痕跡都成了歲月的注腳,溫柔得讓人心顫。
二、品趣:一草一木皆成詩
巷口的張叔退休后,成了“草木偵探”。他能在磚縫里認出三種車前草,能說清哪株月季該施魚腸肥,連流浪貓踩過的蒲公英,他都要蹲下來數(shù)數(shù)飛散的種子。“生活不是趕火車,是逛花園。”他舉著放大鏡看葉脈時,眼鏡片上蒙著層笑意,“你看這草葉上的蟲洞,是蝴蝶寫的信;這樹瘤的紋路,是風刻的詩。一草一木的生趣,夠咂摸一輩子。”
原來“細細品味”的眼睛,能把平凡熬成浪漫。是晨起時撞見的露珠在蛛網(wǎng)上串成的項鏈,是暮歸時偶遇的晚霞把云朵染成的橘子汽水,是孩子用蠟筆在墻上畫的歪扭太陽,是愛人遞來的熱粥里浮著的半顆紅棗。這些被我們稱作“瑣碎”的瞬間,原是生命最慷慨的饋贈——它們像散落的星子,串起來便是照亮歲月的銀河。
三、根基:健康與晴空的心情
樓下診所的王醫(yī)生常說,他最開心的不是治好多少病,是看見病人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健康是樹的根,”他指著診室窗外的梧桐,“根扎穩(wěn)了,葉子才能追著陽光長;心情是天的心事,常駐著晴云,雨再大也能等來虹。”
想起去年冬天,母親住院時還惦記著給我煮姜茶。她說:“人這一輩子,健康是兜底的暖,心情是頂上的光。哪怕腿腳不利索,能曬著太陽剝顆花生,也是甜的;哪怕日子忙得腳不沾地,能對鏡子笑一笑,疲憊就散了大半。”原來最珍貴的財富,從來不是遠方的勛章,是晨起時能順暢呼吸,是睡前能安心合眼,是抬頭見云卷云舒,低頭見燈火可親。
四、節(jié)奏:一半忙碌一半微笑
寫字樓里的李姐是“時間魔法師”。她總說:“日子要像彈琴,有快板有慢板。”上午她在會議室里舌戰(zhàn)群儒,下午蹲在工位旁給綠蘿澆水;深夜改方案時放首老戲腔,周末扛著相機去拍巷口的貓。有人問她如何平衡,她晃了晃手機屏保——是張抓拍的照片:她趴在桌上打盹,嘴角還掛著笑,電腦屏幕映著窗外的晚霞。“一半投入忙碌,是給生活搭骨架;一半留給微笑,是給靈魂喂養(yǎng)分。”
我們都在奔波與停歇間找自己的節(jié)奏。是外賣小哥送完最后一單,蹲在路邊啃包子時哼的歌;是教師批改完作業(yè),對著學生的涂鴉笑出的皺紋;是程序員敲完最后一行代碼,抬頭見月亮已爬上樹梢的怔忡。所謂“從容”,不過是允許自己有時快成一陣風,有時慢成一朵云,只要腳步里帶著熱愛,每一步都算數(shù)。
五、牽掛:平凡愛意里的永恒星光
暮色漫進巷口時,我常看見王爺爺搬著竹椅坐在單元門口。他的膝頭攤著本舊相冊,里面夾著孫輩的乳牙、老伴的銀簪、全家福的剪報。“人海茫茫,能攥在手里的,不過是一份牽掛。”他用指腹摩挲著照片上的笑臉,“從前怕分離,現(xiàn)在懂了——相聚時是熱湯,分離時是暖憶,只要心里裝著彼此,路再遠也能走成回家。”
是啊,歲月流轉(zhuǎn),世事變遷,唯有家人的陪伴像檐下的燈,風越大,光越暖。是父親修自行車時蹭在臉上的機油,是母親藏在我行李箱底的姜糖,是兄長在我失意時發(fā)來的“我在”二字,是孩子撲進懷里時沾著草屑的擁抱。這些平凡的愛意,像細碎的星子,雖不耀眼,卻能在暗夜里把日子照得透亮。
尾聲:心有暖陽赴春約
夜?jié)u深,我合上門,見案頭的茶已涼透,卻仍有余溫從杯壁滲進掌心。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與半竿斜照的余韻疊在一起,恍惚間竟分不清是今夕何夕。
忽然懂了:日子從不是非黑即白的試卷,而是可以調(diào)成暖色調(diào)的畫布。我們只需懷揣一縷暖陽——那是健康的底氣,是晴空的心情,是對草木生趣的熱望,是對家人牽掛的珍視,是在忙碌與停歇間找到的節(jié)奏。如此,哪怕路途漫漫,也能步步生香;哪怕世事無常,亦能樣樣從容。
愿我們都能在歲月里做個“閑詠”的人:笑對霜風,醉邀云住,醒踏雪無蹤;以健康為舟,以快樂為帆,載著滿船星月,不釣利名功,只釣一川清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