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來源于灼識新維度，作者羅馬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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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們講到，法國人被英國長弓痛毆了三次，卻一點兒也不長記性，非要繼續扮演堂吉訶德，還是沒有要采納長弓戰術的意思，難道他們的腦袋有毛病嗎？
說到這里，很多讀者朋友都會會心的一笑，心想你這又是一個乳法梗吧？
然后他們會接幾個更猛的，比如“永遠也沒有人可以打到巴黎，因為你進攻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法軍投降的速度快。”
再比如“什么防線從來沒有被攻破過？馬奇諾防線。”
“法國的國旗為什么是藍白紅三色的？保皇的時候用左邊，革命的時候舉右邊，打仗的時候……把兩邊剪掉就可以了。”
“為什么幾十萬法國人會同時舉起雙手？因為他們是法國軍人！”
諸如此類調侃法國人的段子，拿法國人尋開心的玩笑，在網絡上有一個專有名詞，就叫做乳法=辱法。
不過這個風氣可不是中國人開創的，據說源頭是美國人，1995年美國電視劇《辛普森一家》里，把法國人稱為“奶酪投降猴”，開了乳法的先河，然后迅速風靡全世界。
傳說兩個外國人要想在網絡上迅速的建立好感，最好的話題就是一起乳法，當然，除非對方也是一個法國人。
不過今天我們并不是要拿法國開心，而是要繼續講我們的歷史。
說起法國，有些時候真讓人高山仰止，我們今天人類所有的共同價值觀，包括人權，自由，平等，博愛，都是法國人想出來的，我們今天的理性主義思想，人文主義思想，全都是法國人創造的，而且是在二百多年前創造的，所以你要說法國有多偉大，那它就有多偉大。
而且法國也是當今這個世界上，最有磁性的一個國家，如果你想博得一位美眉的青睞，那么你只需要向她承諾，會帶她去巴黎購物，你立刻魅力四射，無堅不摧。
據說這個方法對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有效，甚至包括住在巴黎的女人。
除了這些正面的東西，法國的黑歷史也黑的嚇人，網絡上有一個段子，打開法國的歷史書，除了乳法的部分，剩下的就基本上沒什么可讀的了。
不過這也是段子，而且也不是歷史事實。
所以我們還是要先回答我們的第一個問題，為什么法國騎士被英國的長弓兵打得滿地找牙，卻拒絕加入步兵革命的行列呢？
要理解這個問題，我們還是要從歐洲的歷史說起，如果說中國的政治制度，兩千年來都沒有太大變化的話，那么歐洲的政治制度則是不斷的循環，重復著從先進走向落后的過程。
當然，這個所謂的“先進”和“落后”，是我們今天的人定義的，比如美國著名的政治學家福山曾經說過，民主制度是人類的最高境界，是一切制度的終結。
假如他這個說法是正確的話，那么歐洲人在三千年前就達到了人類的最高境界，雅典人就是全民治國的典范，大事小事都要全民公決。
接下來的羅馬人，境界就要略低一點，他們搞的是共和制度，更接近于今天的三權分立和代議制政府。
再后面就是法國人的祖先，一個叫克洛維的高盧人，羅馬帝國邊緣省份的一個小公務員，他把歐洲的政治水準又往下拉了一拉，直接退到了中國的春秋時代，搞起了封建分封制，完成了歐洲第一次政治制度大倒退。
我不知道福山先生會對此如何解釋，但是這讓我想起了英國BBC曾經拍過的一部電視劇，《是，大臣》里面有一個段子，一群公務員在那里排資論輩，然后有一個人顯然水平最低，大家于是可憐的望著他，給他指了一條出路，建議他去搞政治。
因為據說男人掩蓋無知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口大談政治；男人掩蓋無能的最好辦法，那就是積極投身政治。
當然，這還是段子，而且是歐美人愛用的段子。
不過這部電視劇非常好看，在歐美一度大火，里面講的就是，英國由公務員組成的影子政府，如何操控玩弄民選領導人的故事。就連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看了都感同身受，甚至為了表示自己是這部電視劇的鐵粉，也親自秀了一下自己打官腔的高超水平。
不知道川普和班農是不是受到了這部電視劇的影響，中了陰謀論的毒，因此發誓要和美國的影子政府做斗爭的。
有機會我會給大家介紹一下這部電視劇，看完了以后你會發現，為什么美國人會不相信他們自己的民選政府？因為電視劇里講的，是一個剛剛當選的議員，突然被任命為行政大臣，然后受命去管理行政部的二萬三千名公務員，最終被這幫家伙耍猴的故事。
至于這個片段里，最后選舉出來的大臣，能不能裁減旱澇保收，不受監督的公務員？大家可以去看電視劇，過兩天我會發一篇文章，講講英美政府到底是怎么運作的，結論可能會再次超乎大家的想象。
又扯遠了，我們還是來繼續說法國人，當然這個說法也是不對的，歐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事實上是沒有國家的，或者說是沒有我們今天意義上的民族國家的。
比如今天歐洲的幾個主要國家，法國、德國和意大利，最初都屬于法蘭克帝國，查理曼大帝的領土，查理曼死了以后，被他的三個孫子瓜分，這件事發生在公元843年，這幾兄弟還簽訂了一個叫《凡爾登合約》的協議。比如今天歐洲的幾個主要國家，法國、德國和意大利，最初都屬于法蘭克帝國，查理曼大帝的領土，查理曼死了以后，被他的三個孫子瓜分，這件事發生在公元843年，這幾兄弟還簽訂了一個叫《凡爾登合約》的協議。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中世紀的歐洲封建主，基本上都是親戚，這就像中國春秋時代的那些國家一樣，大部分的國君都姓姬，都能把血緣關系追溯到周文王或者周武王。
而后來的英國也和法國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征服英格蘭的諾曼底公爵威廉，是法國國王的封臣，祖上也是來自丹麥和挪威的北歐海盜，后來臣服于法王，然后和法國的貴族們聯姻，也被同化成了法國人。
因此法國人說，現代歐洲是法蘭克人建立的，也就是法國人建立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話一點也沒錯。所以法國人為什么有一種自大的傾向，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就是來源于這一段歷史淵源。
因此要想快速地理解歐洲的中世紀歷史，你可以直接把法蘭克王國想象成中國的周朝，把法德意看成三家分晉的魏趙韓，把西班牙當成楚國，把英國當成秦國，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如果說歐洲的中世紀和中國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他們多出了一個教皇，還有一個教會組織，實現了對歐洲人思想上的統一，所以歐洲的春秋史比中國多了一條主線，那就是王權和教權之間的斗爭。
因此歐洲的諸侯如果想要成就霸業，那就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個天子就是教會。歷史上法德西在強大的時候，都曾經的控制過教會，攻進過羅馬，法國的腓力四世甚至把教皇虜到了法國80多年，史稱阿維農之囚。
而教皇在強大的時候，也可以號令天下，把國王開除教籍，組織十字軍討伐異端，法國國王和德國國王都曾經在教皇面前下過趴蛋，祈求他的寬恕，德國的亨利四世，甚至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才換取了格里高利七世的原諒，法國南部的阿爾比派，因為挑戰了教會的權威，最后被教皇英諾森三世組織的十字軍，殺得干干凈凈。
因此歐洲的中世紀歷史，其實和中國的春秋時代非常相像，每一個國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搶地盤，去富國強兵，去加強王權，限制手下封臣的勢力，防止封臣過于強大，搞出三家分晉的故事。
而對于封臣來說，則是要盡一切可能加強自己的實力，防止國王插手自己的地盤，侵犯自己的權利，所以他們經常連起手來，鼓吹民主制度，搞出了像英國的大憲章這種東西。
這種事在中國的春秋時代也經常發生，魯國就曾經被三家大貴族把持，以至于魯國的國君都必須看他們的臉色行動，讓孔老二對此氣的痛心疾首。
而和中國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歐洲還有一個教會，它不希望某一個封建領主過分強大，威脅到教會的統治權。所以教會盡一切的可能，去努力的降低各個封建領主之間沖突的強度，或者去轉移他們之間的注意力。
為什么歐洲會有騎士精神？那其實就是教會忽悠出來的。
人有了權利，難免就會墮落，教會也是一樣，收著十一稅的神父們，拍著腰間越來越鼓的錢包，自然忍不住要大吃大喝，順便干干包包小三之類的劣行，畢竟干這些事，要比誠心誠意的去侍奉上帝快樂的多。
有錢沒關系，有錢還愛炫耀的話，那大家就很容易看不慣你，所以歐洲的騎士們，在互相對毆的過程中，經常也會忍不住去搶一把教會，然后美其名曰，為上帝去教訓腐敗分子。
仗打的越頻繁，這種事發生了次數就越多，因為騎士們打架也是需要用錢的，而歐洲最容易搶到錢的地方，就是教會。
騎士打架，教會挨刀，這讓神父們情何以堪？于是他們做了兩個方面的努力，來解決這個問題。
一方面是提高自己的口碑，比如發生在10世紀的克呂尼運動，這就是教會策劃的一次重大的形象工程，響應這個號召的僧侶們，過起了簡樸的生活，恢復社會對他們的信任。
而另一方面，那就是要給騎士們洗腦，最重要的是讓他們少打架，教會想出了一個名為上帝和平與休戰運動，然后規定，打架只能點到為止，而且只有周一可以打群架，周二玩單挑，從周三到周日都必須去開展假日經濟，這大概是史上最寬松的勞動法。
中國的春秋早期，其實也有類似的行動規范。最具有騎士精神的，大概就算宋襄公了，他和楚國人打仗的時候，可是很有原則的，對方渡河的時候不能打，對方的陣型沒有排列整齊不能打，和歐洲的騎士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是問題是，總有些人不守規則，所以雖然歐洲的教會再三謳歌騎士精神，但架不住總是有人投機取巧。因此烏爾班二世想出了一個更好的辦法，發動十字軍東征，讓大家干脆組團去找異教徒打。這樣一舉兩得，既滿足了騎士們好斗貪婪的本性，又解決了歐洲的社會治安問題。
因此歐洲從春秋時代走到戰國時代，動作比中國還慢，教會的存在，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
歐洲還有一點和中國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歐洲貴族婦女的地位要比中國高得多，特別是家里沒有男性繼承人的公主或者寡婦，她們的嫁妝通常就是封地，所以找個好老婆，對于歐洲的封建王公們來說，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因此歐洲的封建國王，基本上全都是親戚，而且還隔得不遠，英國國王愛德華三世為什么要跨海遠征法國？一個重要的理由，他媽就是法國國王腓力四世的女兒，法國國王查理四世的妹妹，綽號法國母狼的伊莎貝爾，所以他是法國國王的外甥，理論上也有繼承法王的權利。
查理四世死后絕嗣，只能在他的親戚中找繼承人。論血緣，英王愛德華三世比后來繼位的法王腓力六世，法國國王腓力三世的孫子，查理四世的堂兄更近一點。
不過法國人在二十年前，就重申了一個古代法蘭克人時期的法典《薩利克法》，規定只有男性后裔的子孫才能繼承法國王位，因此腓力六世借此登基。
但是英國人不認可這個法律，在英倫三島，女性繼承人是可以繼位的，而且歐洲很多地方都不承認這個法律，法國的納瓦拉公爵查理，也不賣這個帳，因為他媽是路易十世的女兒，他是腓力四世的外孫，他覺得自己也有王位繼承權。
所以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英國國王愛德華三世，法國國王的封臣，就可以拿族譜說事，挑起戰端，并不完全是胡攪蠻纏。
當然開戰還有很多其他原因，但是如果我們退回到當時，英法之間的這場百年戰爭，其實更像是一場家族之間的爭權奪利，并不是兩個民族之間的戰爭，因為當時還沒有民族這個觀念。
那么說了這么多，和我們前面講到的，法國人為什么不采納長弓有什么關系呢？
因為臣妾做不到，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法國是歐洲封建制度的發源地，是歐洲封建制最根深蒂固的老巢，法王的很多想法，能不能在巴黎周圍實現都說不清楚，更別說，讓法國領土上，大大小小的上百個領主們聽令。
而且英法百年戰爭，也不像我們今天的歷史書里所描寫的那樣，好像是只有4場戰役組成的，三場是英國人的長弓驕傲，一場是法國婦女的牛逼，事實上中間斷斷續續的，還打過很多次小仗，法國人并不是次次都落了下風的，中間也領跑過好幾回，只不過沒有這四場戰役那么搶眼球而已。
比如法王查理五世，也就是被英國人抓走的那個約翰二世的兒子，他在位期間，任命法國名將貝特朗·杜·蓋克蘭領軍，采用費邊戰術，也就是堅壁清野加游擊戰，一度把英國人打的在歐洲只剩下了5座城，只是由于他沒有打過大規模的會戰，用的是小刀切香腸的辦法，因此很容易被歷史書遺忘。
所以這事有點像溫水煮青蛙，說急也急，說不急也不急。
至于第二個原因，就不得不提到普瓦提埃戰役的后果，在這場戰役里，照例是英國長弓兵，大勝法國騎士團，導致法國國王約翰被俘，王太子查理臨時監國，為了給老爸籌集贖金，不得不召開了三級會議，沒想到這個會議一開，就捅了大婁子了。
說起三級會議，這是法王腓力四世的發明，最初是法王為了圈錢，單方面召開的宣傳動員大會，與會的人只有聽報告的份，沒有發言的權利。
但是這么搞，在法王強大的時候可以，一旦遇到法王腎虛的時候，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次差點要了國王的命，一次直接要了國王的命，為什么會是這個后果呢？
原因很簡單，三級會議本質上是一次傳銷大會，目的就是讓大家掏腰包，所以你必須形象完美，忽悠力十足，可以號稱自己早上在香港喝茶，中午在紐約談事，晚上在巴黎泡妞，掙的錢比比爾蓋茨都多，這樣大家才會交出存折，自覺自愿的做你的下線。
可是在1357年，王太子查理被英國人打的是滿頭是包，還想忽悠大家入局，那大家就要問你一個子丑寅卯了，而你道具不足，暗樁不夠，再加上確實急等著錢用，那這戲肯定十有八九就演砸了，然后暴露出你騙子的本質，后果肯定很嚴重。
后來他的遠房親戚，路易十六因此掉了腦袋，而王太子查理，被迫狂發福利，最后竟然頒布了一個叫做《大敕令》的東西，再次開了時代的先河。
山東大學的郭冬梅博士，專門有一篇關于這方面的論文，按照她的研究，在法國的《大敕令》里規定了，法王征稅必須通過三級會議批準，只能用于戰爭，三級會議有權任命法國國王的顧問，法王有義務要保證政治清明等等，和英國的《大憲章》如出一轍。
為什么法國王太子查理，居然會落到了和英國失地王約翰一樣悲催的境地？
原因很簡單，事實上英國王室和法國王室本來就是一家人，當時并沒有我們今天意義上的英國和法國，只有一個叫英國王室的大封建主和一個叫法國王室的大封建主，前者是后者的封臣，又是英國國王，在法國擁有一小塊領地的同時，又擁有海峽對岸的英格蘭這片領地。
所以他們面臨的問題，基本上是一樣一樣的。
別看雙方之間打來打去，本質上不過是中世紀查理曼大帝的后裔們，無數次為了爭王位，爭領地的戰爭的延續，本來是應該雙方在貴族騎士小圈子里玩的事，就像是之前的布紋戰爭一樣，大家應該遵守教皇提倡的勞動法，周一打一場群架，不服周二再單挑一下，然后事情就該結束了。
但是英國人現在耍賴了，居然把泥腿子也喊進來當幫手，把法國人給打殘了，所以法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思想上轉不過這個彎來，覺得英國人無非就是一群卑鄙小人，騎士們是不應該這樣做事的。
那騎士們該怎么做事呢？法王約翰就做了一個很好的表率，他被英國人俘虜以后，皇太子為他籌集了一部分贖金，然后英國人要求他用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抵押，就放他回去了。
沒想到他的兒子不喜歡當人質，竟然抽個空溜了，這下法王立刻覺得臉上掛不住了，火速前往英國，重新自覺自愿的去給人家當了人質，畢竟這才是騎士應有的風度。
不過同樣是對于王室的讓步，英國人覺得差不多就行了，但是法國人卻喜歡得寸進尺，他們可不喜歡妥協，王太子你不要以為你簽了一個《大敕令》，事情就算完了？對不起，他們要窮追到底。
前面我們講了，在普瓦提埃戰役，英國長弓兵大破法國重甲騎士，順便綁了法國國王約翰二世的肉票，然后獅子大開口，開了一個天價的贖金，臨時負責監國的王太子查理，也就是后來的查理五世無奈之下，只好召開三級會議，向教士、騎士和市民三個階層同時求救。
教士自然保持一貫的風格，無意干涉法王和英王之間的那些爛事，而騎士階層在這場戰役里損失也不小，他們還在為自己的贖金發愁呢，哪能管得上大王呢？所以唯一能拿得出錢的，就是法國的市民階層。
但是讓布爾喬亞們掏錢，他們是要求回報的，王太子查理的底線就是《大敕令》了，但當時巴黎的呢絨業工會首領，巴黎市長埃迪爾.馬塞安認為還不夠，他愿意為法王解憂，但是他要的更多，比英國貴族的《大憲章》走得還遠，他要求法王允許市民參政議政，限制王權，搞民主選舉。
這可是在1357年，還是14世紀，法國的資產階級就想出了這么多鬼名堂，直接就把貴族們和教會全都嚇壞了。
王儲當然不能同意，于是市民們生氣了，他們決定攻占巴士底獄……不好意思，串臺了，這是400年以后他們做的事，這一次他們相信，這都是王儲身邊的小人搗的亂，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于是大家敲響了巴黎圣母院的鐘聲，三千名市民沖進了王宮，直接砍掉了太子身邊的香檳伯爵和騎兵隊長的腦袋，裹挾了太子，準備狹天子以令諸侯！
這大概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資產階級革命吧。不過這個時候，法國人的革命覺悟還不夠高，艾迪爾.馬賽安也不是羅伯斯皮爾，沒有敢砍掉太子的腦袋，結果讓太子找了個機會跑了。
這一下事情鬧大了，王太子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它糾結巴黎周邊的封建騎士們，組織起了還鄉團，到處宣布，他胡漢三要殺回巴黎。
但是由于法軍剛剛在普瓦提埃吃了大虧，實力不濟，攻不下巴黎，因此就想讓法國的鄉下人也出把力。
不過鄉下人不買這個賬，按照中世紀的傳統，除了種地以外，其他的事都不歸他們管。但是這一次貴族們沒有遵守老規矩，不出錢就搶，不參軍就抓壯丁。
這下可把老實巴交的農民們給惹火了，由于黑死病和英法之間的戰亂，本來他們就已經快活不下去了，你現在這么一搞，無異于火上澆油，直接就把他們逼上了梁山。
于是他們也揭竿而起，喊出了殺死所有貴族的口號，史稱扎克雷起義。扎克雷就是法語中鄉巴佬的意思，上海人口中的阿鄉。
阿鄉們大字不識一個，一旦革命起來，直接就是一針見血，對待貴族統治階級，他們曾經的老爺們，有如暴風驟雨般的無情。
編年史作家讓·勒貝記載了一個故事，描述了當時的恐怖氣氛：“農民殺了一名騎士，將他的尸體穿在鐵桿上，在他的妻子與孩子面前將他烤熟。之后有10到12人強暴了夫人，并想要強迫她與孩子們吃下她的丈夫、孩子們的父親的熟肉，再讓她和他們凄慘地死去。”
按照劉啟戈等人翻譯的《中世紀中期的西歐》一書里的記載，僅僅法國北部，就有一百多所騎士的堡壘被洗劫和摧毀，無數的騎士和騎士的家屬們被殺。
法國北部傳來的噩耗，震驚了西歐所有的封建主們，泥腿子竟然也敢造反？士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大家不計前嫌，立刻團結起來，共同對付農民起義。
英國的騎士們再次來到了法國，這一次不是為了侵略，而是為了幫法國王太子的忙，當時很多的英國貴族，也有封地在法國，雖然他們平常爭來爭取，經常打得頭破血流，但本質上他們是同一伙人，所以他們來幫法國王太子的忙，實際上也是在幫他們自己的忙。
而法國的貴族們也放棄了內訌，納瓦拉的查理公爵暫時停止了對王位唧唧歪歪，率兵北上，愿意為了自己的階級利益挺身而戰，戰局從此發生了逆轉，封建貴族們，表現出了大無畏的反革命精神。
有一次，三百多名法國貴族婦女，慌慌張張的逃離了自己的莊園，一起躲到了法國北部的一個城市里，其中甚至還包括了王太子的老婆，鄉巴佬們聽說了以后，立刻激起了無比的革命熱情，他們知道這是一次共產共妻的好機會，于是九千多名農民圍住了這座小城，發誓要讓貴族們把綠帽子戴夠。
就在萬分危急的時刻，英國人趕到了現場，這些昨天法王的敵人們，現在滿懷著一腔國際主義大愛，向著扎克雷們發動了最勇猛的沖擊，斬殺了他們中的七千多人，然后口里含著玫瑰，用最紳士的舉動，護送著貴婦們回到了老公的身邊。
最后在英法封建領主們的一致努力之下，巴黎的市民起義，法國北部的農民起義全部被撲滅，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資產階級革命，以徹底的失敗而告終。
雖然渡過了危機，但是這件事給法國領主們留下的心理陰影面積，實在是大到了不可測量，所以從此以后，別說長弓了，他們甚至都不想讓農民擁有一把菜刀。
既不敢發動群眾，又死抱著騎士制度不放，然后又內斗不止，法國人是做也死，不做也死，阿金庫爾戰役以后，法國更是一路日落西山，到了快亡國的邊緣，當然其實這話也是不對的，因為英王也是法國人，更準確的說，是英法就快要合并了，如果這事真的發生了，英國今天也就不用脫歐了。
面對此情此景，那么法國人該怎么辦呢？
熟悉乳法梗的朋友們，這時候可能會想到，不是還有一句名言，“法國人最擅長的本事，就是自己搞死自己，但是要想救法國，必須找女人、矮子和外國人才能辦得到。”
那么這個說法正確嗎？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