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產品正加速走進千家萬戶和千行百業，拍攝愛好人群也日益龐大。而與此同時，無人機超高飛行和飛入管制空域的情況時有發生，帶來“頭頂上的隱患”。
“新華視點”記者調查發現，有人非法破解無人機飛行控制系統，使其能在原本禁止飛行或有高度限制的區域自由飛行，甚至催生“有償破解”的黑色產業鏈。
“黑飛”現象帶來風險
近期，上海市公安局長寧分局仙霞路派出所接到系統預警，提示機場凈空區內有無人機“黑飛”。
“當時，我們迅速趕到現場，發現一直播團隊正在進行拍攝，其使用的無人機飛入了本不允許飛行的機場凈空區。我們當即傳喚飛手到派出所配合調查。”辦案民警回憶說。
經過進一步調查，該名飛手承認對無人機進行了破解，以達到在禁飛區飛行的目的。此后，該飛手被警方依法處以行政處罰。
記者發現，部分大型無人機生產廠商已在飛控系統中設置了飛行區域和高度限制。無人機若要在特定管制空域飛行，用戶不僅需要填寫個人詳細信息，還需上傳相關部門的授權文件，廠家才會對指定設備進行“解禁”。
盡管如此，管制空域內的無人機“黑飛”現象依然屢禁不止，有償解除無人機的安全技術限制也成為部分不法分子非法牟利的渠道。
近期，上海警方破獲全市首起職業提供破解無人機程序服務案件。今年9月初，上海閔行網警在巡查中發現，某二手交易平臺上有商家以“無人機維修調試”為幌子，實則提供無人機“代破解”的非法服務。
上海市公安局閔行分局網安支隊民警張志杰對記者說：“犯罪嫌疑人獲取境外非法軟件后，在網絡平臺發布推廣信息，提供有償‘代破解’服務，并通過發送軟件、遠程控制等方式，幫助客戶‘隔空’破解無人機。”
截至案發，該犯罪嫌疑人共完成27次破解服務，非法獲利2萬余元；因涉嫌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程序、工具罪，目前已被閔行警方依法刑事拘留。
今年9月，公安部公布3起非法破解無人機飛行控制系統黑客違法犯罪典型案例。通報表示，針對無人機“黑飛”行為，特別是非法破解無人機飛行控制系統的黑客行為，全國公安網安部門始終保持高壓嚴打態勢，全面遏制此類非法活動擴散蔓延。
低價破解、“手搓”組裝，“解禁”無人機成黑產
記者發現，當前部分類型無人機可通過多種手段，突破法律技術限制，在管制空域內“肆意放飛”。
記者在二手電商平臺上，發現多個商家售賣無人機破解軟件。軟件價格僅需1元至35元不等。
相關軟件宣稱，可破解市面上10余款常見的無人機機型，并號稱“釋放無人機無限潛能”。破解流程僅需下載安裝軟件、用數據線連接設備、付費購買服務等簡單步驟，單次破解價格約410元。
上海市公安局閔行分局網安支隊民警蓋天恩說：“黑客制作的無人機破解軟件，往往通過非法獲取無人機生產企業密鑰，偽裝成企業行為生成‘解禁證書’后輸入設備；或者利用無人機的命令注入漏洞，通過漏洞執行腳本篡改系統。”
一家大型無人機生產企業在給記者的回復中表示，企業已關注到此類破解“禁飛區”限制的情況，目前破解行為主要針對一些早期的老舊機型。企業已盡可能為老舊機型修復已知風險，新發布產品則從硬件底層進行升級，以此提高破解難度。同時，企業將加強內部自查，主動識別和修復潛在漏洞與風險。
此外，市面上還有部分無人機產品未對飛入管制空域作出限制。多名小眾品牌無人機商家表示，其銷售的無人機最高可飛到800米至1000米，控制系統不會對無人機在管制空域及超高空域飛行作技術限制。但商家提醒買家：使用產品時“需要自覺”。
記者發現，在電商平臺上，機架、主控、馬達、電池、遙控器等無人機零部件可輕松購買，整套價格也僅需100元至300元。
“更需警惕的是部分由愛好者‘手搓’的自制無人機。無人機零部件買賣已形成較大市場，個人購買部件并不違法，但自制無人機難以進行實名注冊、無法聯網、飛行速度快、缺乏質量把關，安全風險更大。”中國職工技術協會無人機和無人系統專業委員會會長包延君說。
對違法“放飛”設定安全“高壓線”
業內人士表示，守護低空安全需構建制度規范和協同監管的多元防線，堵住技術漏洞，明確飛行規則，推動產業發展與安全治理相統一，為低空經濟健康發展保駕護航。
《民用無人駕駛航空器實名登記和激活要求》和《民用無人駕駛航空器系統運行識別規范》兩項強制性國家標準近日批準發布，將從技術上解決無人機“誰能飛”和“誰在飛”等問題，為無人機行業安全有序發展提供重要保障。
沈陽航空航天大學無人機研究所所長李一波認為，不能僅依靠技術手段反制違法飛行，也需進一步加大對違法行為的處罰與打擊力度。
“要通過制度規范推動行為規范，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進一步開發空域使用潛力。可參照高速公路限速管理模式，讓公眾更加明確知曉飛行行為和區域邊界，通過更明晰的規則降低管理成本，推動低空經濟發展。”他說。
包延君認為，杜絕無人機違法“任性飛”，需兼顧技術創新、產業發展、安全治理的平衡，構建民航、公安、交通、市場監管等多部門協同監管體系，進一步明晰權責邊界、強化執法合力，避免“一禁了之”的慣性思維。
有關專家建議，應督促無人機生產企業升級軟硬件技術、封堵破解漏洞，同時加強技術開發，完善無人機誤入管制空域后，系統自動返航、超高飛行自動下降等防控功能，并將相關技術和要求納入行業標準。
新華社北京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