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豬拱地到豬拱嘴
海南
據說很久之前,鄉下的豬都是天生的“拱地行家”。尤其是領著一窩粉嘟嘟小豬的母豬,總愛帶著崽兒在田埂邊、菜園角的泥土地里東拱西刨。
老輩人說,它們是在土里扒稀罕物——或許是能補維生素的草根嫩葉,或許是混在泥屑里的天然鹽分,這些都是圈養飼料里難尋的滋味。對跟在身后的小豬來說,這哪是什么瞎忙活,分明是一場生動的生存研學。母豬把鼻子扎進土里的模樣,是最直觀的示范;小豬學著拱動的每一下,都在打磨覓食的本領。在這拱拱刨刨的過程里,泥土的氣息裹著成長的養分,不知不覺間,小豬就攢起了一身結實的膘。
可自打改革開放的風刮遍了鄉村,養豬的法子就變了樣。圈舍里壘起了水泥地,槽里天天盛著配比好的飼料,營養均衡得很。豬們再也不用撅著屁股往土里拱,那些拱地找食的本事,也就慢慢成了老一輩人記憶里的光景。
誰承想,新時代的人偏偏念起了舊味,更饞那帶著泥土氣的散養豬拱嘴。于是云貴川的山坳里,又響起了豬群拱地的窸窣聲。散養的豬終日在坡上拱食草根野果,豬嘴練得格外厚實筋道,做成臘肉,抹上辣子一蒸,油香混著辣意鉆進鼻腔,嚼起來越品越有嚼頭,成了餐桌上最勾人的鄉味。
新人類沒見過豬拱(豬跑),卻天天在吃豬肉。這或許就是農耕時代與AI時代的差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