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煙火
文/劉利君
清晨的電話里，媳婦脆生生地喊："媽，來店里做中藥熱敷排濕呀？"我一口應下——這份免費的貼心服務，雖常因忙亂中斷，卻總記著它的好。沒多久，兒媳婦就帶著小孫女驅車到了書屋樓下，車窗里探出小丫頭的笑臉，我匆匆洗漱完畢下樓，一行人直奔調理店。
店里暖融融的，小孫女扎進兒童區，專注地搭著積木，積木塊碰撞的清脆聲響，混著中藥淡淡的藥香，透著日子的踏實。媳婦早已為我備好預熱好的床位，中藥調理包一敷上，暖意便順著肌膚蔓延開來。蓋著薄薄的夏涼被，空調溫度恰好，我舒舒服服地睡了45分鐘。調理結束時竟沒出一絲汗，媳婦笑著打趣："還是沒堅持的緣故。"去年那段時間我來得勤，每次結束都渾身濕透，沒幾天就輕了好幾斤，以往怕冷、冬天愛咳嗽的老毛病也徹底好了——如今我起早貪黑往返老家，結實得像個鐵人，小毛病全沒了。可一忙起來，哪怕是這般省心的享受，也懶得多跑，調理便斷了檔。
這天天氣冷，店里顧客不多。我在沙發上閑坐片刻，看著小孫女寫寫畫畫，轉眼就到了午飯點。媳婦點了漢堡和米飯，小寶貝原本嚷著要吃漢堡，上桌后卻盯著我的米飯咽口水，非要跟著吃，扒拉著碗里的飯粒，模樣著實可愛。
飯后，憋了一上午的小寶貝拎著小鏟子，吵著要去玩雪。昨天的雪下得紛紛揚揚，可氣溫不算太低，馬路上的積雪早已化成濕漉漉的水漬，只剩背陰處和車頂還積著厚厚一層。我幫她扒拉下一堆雪，孩子立刻興奮地忙活起來：一會兒用鏟子堆出歪歪扭扭的小雪人，一會兒干脆扔了鏟子徒手抓雪，凍得通紅的小手攥著雪團，還在雪堆上插滿小樹枝，說是"種梅花"。看著她鼻尖沾著雪沫子的純粹笑容，我也忍不住蹲下身，陪她一起扒雪、堆造型，兒時在鄉下玩雪的記憶涌上心頭。在喧囂的市區里，這一刻的心境竟如白雪般純凈無瑕，滿是無憂無慮的自在。
沒多久，又有兩個孩子被笑聲吸引過來，一場熱鬧的打雪仗就此開場。你一把我一把，雪沫子紛飛，其中一個小男孩竟抓起一把雪往嘴里塞——是把雪當成白糖了嗎？我趕緊制止讓他吐了，告知雪不衛生，沒想到小孫女嘴快："我剛也吃了一小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便是孩子的童真，簡單又直白。
一看手機，已近下午兩點，我哄著寶貝回了調理店。正巧有位顧客帶著同齡女兒前來，兩個孩子一見如故，湊在一起玩起了過家家，屋里滿是她們的嬉笑聲。我趁機想起要整理頭發：前幾天在老家，閨蜜順手給我剪短了長發，我總覺得太短，出門必戴帽子遮一遮。如今身在北海，離文靜的理發店不過兩個紅綠燈，電話里她爽快地應著："姨，你來唄，保證給你弄好看！"兩點多我趕到店里，文靜手藝在濟源數一數二，做事麻利，拿起剪刀就忙活起來，閑聊間還不忘問我喜歡的發型，透著街坊鄰里的熱乎勁兒。
一下午的功夫，新發型新鮮出爐，蓬松有型，真心感謝文靜的用心。快六點時，媳婦關店來接我，車剛停穩，五歲的小孫女就蹦蹦跳跳跑過來，一見我就瞪大了眼睛，脆生生地喊："奶奶成爆炸頭啦！"逗得我們哈哈大笑。我故意逗她："奶奶是年輕了還是變丑了？"小寶貝歪著腦袋，小手揪了揪我的頭發，做了個鬼臉，干脆利落地回答："丑了！"
車窗外，夜色漸濃，路燈次第亮起，映著街邊的煙火氣。這一天，沒有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是調理身體、陪娃玩雪、剪個頭發的尋常片段，卻藏著家人相伴的溫暖、鄰里相處的熱乎，這便是最踏實的尋常煙火，滋味綿長。
2025年12月13號夜1點20分 隨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