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哈爾濱,是被冰雪吻過的人間。凜冽的風掠過城市上空,卻唯獨對松花江格外溫柔,它拂過冰封的江面,讓這片沉寂的銀白,悄然綻放出萬千冰花。
往日里奔騰不息的松花江,此刻收斂了所有的波瀾,化作一塊澄澈的琉璃,鋪展在天地之間。江風裹著細碎的雪沫,一遍遍打磨著冰層,像是大自然的能工巧匠,在這方冰面上細細雕琢。陽光灑落時,冰面便漾起細碎的銀光,湊近了看,那些冰花正以萬千姿態舒展著——有的如六角的星芒,棱角分明,像是被剪刀精心裁過;有的似舒展的羽毛,紋路輕柔,仿佛風一吹就能飄起來;還有的結成連綿的云紋,層層疊疊,藏著江水奔流時的最后一抹韻律。
它們是冰的骨,是水的魂,是松花江送給冬日的情書。
江面上總不缺熱鬧的身影。穿著厚棉襖的孩子們,舉著冰糖葫蘆,在冰花旁追逐打鬧,他們的笑聲驚碎了冰面的寂靜,卻驚不散那些晶瑩的花。老人們牽著狗,慢悠悠地踱著步子,駐足在冰花最盛的地方,指著那些精巧的紋路,說著往年的故事。攝影愛好者們架起相機,生怕錯過陽光與冰花相遇的瞬間,他們說,這些冰花是會呼吸的,每一束光的角度不同,它們便會綻放出不一樣的光彩。
還有那些遠道而來的旅人,他們裹緊圍巾,將臉埋在毛茸茸的衣領里,卻忍不住一次次抬頭,驚嘆于這片冰花的盛景。他們伸手觸摸冰面,指尖傳來刺骨的涼,卻也觸到了獨屬于冬日的浪漫。有人說,這冰花是松花江的夢,夢里藏著夏日的碧波,藏著岸邊的楊柳,藏著哈爾濱的四季輪回。
暮色四合時,松花江的冰花更添了幾分溫柔。岸邊的路燈次第亮起,暖黃的光灑在冰面上,給那些銀白的花鍍上了一層金邊。江風依舊吹著,卻帶了些許暖意,像是在輕聲訴說著冰與水的約定——今日的冰封,是為了來年的春水潺潺;今日的冰花,是為了守護江水深處的生機。
夜色漸濃,冰面上的人影漸漸散去,只留下那些冰花,靜靜綻放在月光里。它們不與春日的百花爭艷,不與夏日的荷蓮比美,只在這凜冽的十二月,在松花江的懷抱里,以最純凈的姿態,綻放出獨屬于北國的驚艷。
這是哈爾濱的冬日限定,是松花江的深情饋贈。那些綻放在冰面上的花,是寒風寫就的詩,是冰雪凝成的畫,更是這座城市最溫柔的冬日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