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挑戰賽十一期#
第四十八章 一等功榮譽
省公安廳大禮堂內，掌聲雷動，紅色的橫幅 “掃黑除惡專項斗爭表彰大會” 懸掛在主席臺正上方，格外醒目。
林硯穿著筆挺的警服，站在隊伍前列，肩章上的星花在燈光下泛著光。他的目光落在主席臺中央的獎章上 —— 那枚亮金色的一等功獎章，正被廳長拿在手里，熠熠生輝。
“現在，授予林硯同志個人一等功榮譽稱號！”
廳長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大禮堂，掌聲再次響起，經久不息。林硯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走向主席臺。每一步都像踩在記憶的碎片上，潛伏八年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來：碼頭倉庫里刺鼻的霉味，為取得信任不得不對線人做出的 “毆打” 假象，目睹石頭父親跳海時的無力，被勝爺懷疑時的驚心動魄，還有暗殺未遂時的火光……
他伸出手，接過廳長遞來的一等功獎章。獎章很沉，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壓得他心頭微微發緊。廳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懇切：“林硯同志，八年潛伏，九死一生，你為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份榮譽，你當之無愧！”
林硯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微笑，卻發現臉部肌肉有些僵硬。他對著廳長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沙啞：“謝謝組織。”
走下主席臺時，他能感受到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贊許，有敬佩，有羨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枚獎章的背后，藏著多少無法言說的痛苦與掙扎。
回到座位，趙烈拍了拍他的胳膊，低聲說：“好好拿著，這是你用命換來的。”
林硯低頭看著掌心的獎章，上面的國徽清晰可見，卻突然想起八年前，他剛潛伏進洪勝幫時，勝爺給他遞過一枚刻著 “洪” 字的黑玉牌，當時的觸感，竟與此刻的獎章有幾分相似。他猛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才驅散了那陣荒誕的錯覺。
表彰大會結束后，同事們圍著他道賀，有人拍他的肩膀，有人要和他合影。林硯一一應著，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心里卻像壓著一塊巨石。他借口去洗手間，逃離了喧鬧的人群。
洗手間的鏡子里，映出一個穿著警服、胸前別著一等功獎章的男人。林硯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陌生又熟悉。這八年，他習慣了穿工裝、戴鴨舌帽，習慣了說粗話、裝混混，習慣了在黑暗中警惕地活著。如今，他恢復了警察身份，拿到了至高榮譽，卻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自己。
他想起潛伏期間，為了不讓勝爺懷疑，他曾眼睜睜看著一名無辜的小販被洪勝幫的人毆打，卻只能裝作視而不見；想起為了傳遞情報，他差點被鬼叔的人活埋，是石頭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想起那些因為洪勝幫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他們的哭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嗡 ——”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石頭發來的消息：“硯哥，恭喜你！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為你驕傲的。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林硯看著消息，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他回復 “好”，指尖卻有些顫抖。
走出洗手間，趙烈正站在走廊盡頭等他。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心里不好受？” 趙烈開口，聲音溫和。
林硯點了點頭，沒有隱瞞：“總覺得…… 這份榮譽，承載了太多人的犧牲。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當時我能再快一點，是不是就能救下更多人？”
趙烈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望著窗外的天空：“我懂。當年我臥底回來，也和你一樣。我們干警察這行，見多了黑暗，也經歷了太多無能為力。但你要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洪勝幫覆滅，保護傘落網，港城恢復了安寧，這都是你的功勞。那些犧牲的人，那些受害者，都會感激你。”
林硯沉默著，低頭摩挲著獎章。
“你不是神，” 趙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是一個堅守正義的警察。潛伏八年，你沒有迷失自己，沒有背叛信仰，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份一等功，不僅是對你的表彰，更是對你堅守初心的肯定。”
夕陽的余暉灑在獎章上，折射出溫暖的光芒。林硯看著獎章上的國徽，心里的巨石似乎輕了一些。他想起案件宣判時，石頭通紅的眼眶，想起市民們自發響起的掌聲，想起那些被拯救的家庭重新露出的笑容。
或許，這份榮譽確實沉重，但它也像一盞燈，照亮了那些黑暗的過往，也照亮了未來的路。
他抬起頭，看向趙烈，眼底的迷茫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堅定：“趙隊，我知道了。”
趙烈笑了笑：“走，石頭還等著請我們吃飯呢。”
林硯握緊掌心的獎章，跟著趙烈走出走廊。走廊的盡頭，陽光正好，溫暖而耀眼。他知道，潛伏期間的痛苦回憶或許永遠不會消失，但他會帶著這份榮譽，帶著那些人的期望，繼續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守護著這座城市的安寧與正義。
而那些無法釋懷的過往，終將成為他前行路上最堅定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