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偉的詩｜洛神賦
洛水初寒。
水面像一塊
被反復(fù)打磨、
仍拒絕完整映照的鏡。
霧從河心升起，
緩慢地
學(xué)習(xí)形狀——
你便在那一刻顯現(xiàn)，
不是走來，
而是被水
想起。
衣袂輕垂，
顏色介于
月光與舊夢之間。
絲縷不沾濕，
仿佛早已適應(yīng)
失重。
風(fēng)替你
校正步伐，
波紋在腳下
一層層退開，
像某種
古老秩序
仍在生效。
你低頭。
玉佩微響，
聲音極細，
卻足以
使整條河
短暫偏移。
水面生出
另一個你——
更輕，
也更不穩(wěn)定，
一陣風(fēng)
即可將其
拆散，
不留
修復(fù)的可能。
我立在岸上。
詞語在口中
反復(fù)稱量：
贊美太重，
會沉；
沉默太輕，
又不足以
你不言，
只讓目光
在我與河之間
短暫停泊——
時間就在那一瞬
松手，
失去
它一貫的次序。
云影低垂。
光開始回收。
你的輪廓
被水一寸寸帶走，
衣香、玉聲、
目光留下的溫度
依次
歸還給流動。
波光迅速撫平
剛才的偏差，
仿佛這條河
從未
偏離
自身的走向。
洛水繼續(xù)向前。
岸上之人
停在原地，
反復(fù)確認——
方才那一刻，
是神
經(jīng)過了時間，
還是時間
短暫地
暴露了
自身。
2011年5月21日，@裕華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