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末，一場因財報誘發的科技拋售，和對AI宏大敘述的質疑逐漸變得失控。博通三日暴跌18%，甲骨文市值蒸發近半，CoreWeave股價較峰值腰斬——這些曾被視為“AI基建核心資產”的公司，如今集體陷入信任危機。
背后的因素。
一面是，美國政府與華爾街聯手押注人工智能拯救其不可持續的債務困局；一面是美聯儲，以一套精巧設計的“類量化寬松(QE)”為豪賭提供流動性保險。與美國來說，這不僅是一場技術革命，更是一場關乎財政存續的金融實驗。
過去兩年，AI熱潮催生了前所未有的資本狂歡。
英偉達市值一度超越整個歐洲最大經濟體，博通憑借定制AI芯片訂單股價屢創新高，甲骨文則因宣布承接OpenAI數據中心項目而單日暴漲20%。市場普遍相信，只要算力持續投入，AI就能自動轉化為收入與利潤。
然而，現實開始潑冷水。
12月，幾家巨頭相繼發布財報，博通AI芯片銷售額同比翻倍，但毛利率承壓，未來指引未達華爾街“超高預期”，市值蒸發超3000億美元。甲骨文債務/股權比飆升至500%，遠超亞馬遜(7%)、微軟(12%)等云競爭對手。專注GPU云計算的CoreWeave更慘，股價從6月高點下跌逾60%，資產負債率高達120%。
要讓AI投資持續下去，投資回報率(ROI)必須真實存在。但當下的問題在于，大量AI基礎設施投入仍處于“燒錢換未來”階段，而市場耐心正在耗盡。而且，盡快AI核心資產尚未完全脫離基本面，但細分領域泡沫明顯。
復盤歷史，所有技術驅動型泡沫——從19世紀鐵路股到2000年互聯網——最終都因“現實不及預期”而破裂。
為何市場對AI如此執著？兩個字，債務。
美國聯邦債務與社保、醫保等福利承諾的數學模型“已經算不過來”。幾十年來，政策制定者通過不斷加杠桿、延緩經濟出清，將風險從私人部門轉移至政府資產負債表。如今，這條路已走到盡頭。
唯一可行的出路，是通過一場非通脹的生產力繁榮，實質性提升經濟增長，從而償還過去政策失誤積累的債務。AI，被選定為這場生產力革命的載體。
通過勞動生產率躍升，美國或可避免主權債務危機。
但若AI僅停留在“聊天機器人優化”層面，無法顯著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那么當前的巨額投資將淪為沉沒成本，觸發比2008年更嚴重的金融災難——因為到時候，“最后買家”(即美國政府)自身已陷入償付危機。
當AI能否兌現生產力尚無定論時，金融市場需要一個“安全墊”。這個角色，由美聯儲扮演。最近，美聯儲啟動一項名為“儲備管理購買”(RMP)的新工具，表面目的是調節銀行體系準備金，實則與財政部形成默契配合，打出一套“類QE組合拳”。
美聯儲，通過RMP及MBS本金再投資，預計2026年購買5600億美元短期國庫券。財政部，順勢增加5000億美元短債發行，同時減少6000億美元中長期債券供給。這一操作看似技術性調整，實則效果驚人。
按照美銀的觀點，此舉它制造了“金融抑制”環境，短期利率穩定、長期利率受控、流動性充裕——這正是高估值科技股賴以生存的溫床。美銀稱之為“隱形QE”，因其規避了政治爭議，卻實現了相同目標，延長資產泡沫周期，為AI敘事爭取時間。
所以，在宏大敘事背景下，傳統的認知是不夠的。
事實上，AI已經是被“綁架”了。若最后買家(美國政府)自身陷入困境，整個金融體系將失去最終安全網。這將不是一次行業調整，而是一場主權債務危機，其破壞力遠超2008年雷曼時刻。
因此，AI泡沫之所以韌性十足，不因其基本面堅實，而因系統已無法承受其失敗。
在懸崖邊跳舞。
這場實驗沒有退路。若AI成功，美國或迎來新一輪黃金時代；若失敗，或將墜入債務深淵。而在這之前，市場將繼續在“繁榮—懷疑—反彈—崩盤”的循環中震蕩前行。此刻，所有參與者都在懸崖邊跳舞——有人相信翅膀已長成，有人只祈禱風再刮久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