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日漸憔悴的鳥兒
?在消瘦的時光里
?找不到棲身的枝
?于流年中，誤入自己的圍城
?總以審視的目光丈量未來
?將試探的真誠，推回邊界
?
?我是你命定的星軌
?卻被自己的積雪覆蓋
?拒絕相信，鏡子說的都是真話
?坐在內心的孤庭審問萬物
?一只手從繁華里謝幕
?另一只手在空無里撰寫供詞
?心總為夢里的情節而淚流滿面
?
?多年以后，在巷口
?與陌生的自己相遇
?是否會形同陌路
?像你轉身時
?我未曾伸出的那只手
?始終懸在半空
?如靜止的風
?
這些年，雪比稀客更稀
?
?突然發現
?這些年，雪比稀客更稀
?竹因失去背景而垂首
?梅因無白而日漸憔悴
?氣候變暖只是薄薄的借口
?人間蒸騰的燥熱里
?富足的，在冬季持續發燒
?貧窮的，因思維紊亂而浮燥
?所有的品位蜷縮在無常的節氣里
?奄奄一息
?
?一場初雪來過，比嘆息更短
?只留下幾滴模糊的淚痕
?我們站在北風中
?細數與雪有關的節氣
?小雪、大雪、冬至、小寒……
?每一個名字都像一頁空白的病歷
?而瑞雪豐年的故事
?正隨著祖母遠去的背影
?淡成懷念
?
漣漪
是雨露還是淚滴？垂落時
被水讀作淺淺的酒窩
在觸吻的剎那
每片破碎的云影
都彎成微笑的弧線
面對深邃的瞳孔
請收回你臨水的憂傷
我已看穿所有的修辭
正用整個天空
接住下墜的陳詞
靜臥在光陰最低處
與水草比鄰
用體溫暈開流年
讓過往推開過往
任游魚從時光里穿過
任雁影在額際褪去霜跡
甘愿以寂寞換回清純
當月光再次浸潤
那輕輕蕩開的
正是不愿向風解釋的形狀
釋懷
?
?夢在睫毛上蘇醒
?天光如水
?將一切漂白
?即便黃昏溶化琉璃
?我只攤開雙手
?看無數自己從指縫流向荒野
?
?不必過問潮汛
?我即是驛站
?收留所有折羽的晚云
?一壁清影
?沉默是最深刻的對話
?不再觸碰
?只交換各自漲落的節律
?
?在素白的流年里
?與星群保持相同的距離
?向虛空，向更深的幽藍延伸
?如有光在某處相遇
?也是弦上單純的相識
?如從不命名的塵埃
?
寒雨
?
?街道更瘦了
?連接著的日子
?被昨夜一場風改寫
?樹解開最后一枚紐扣
?而我卻將曾經的坦白
?用年輪一一裹緊
?
?天空被淡墨洇開
?雨仍押著去年的韻
?這場景，年年都相似
?所有熟悉的面孔
?都戴著舊容顏
?
?轉身時，突然發現
?身邊幾度相隨的影子
?都被雨水擦干
?冬天還在繼續
?該失去的與不該失去的
?都還在繼續凋零
豫南雪
?
?雨在雪與未雪之間纏綿
?每一片遲疑
?都蓄著三分憂郁，七分水性
?終于俯下身去
?親吻豫南微蹙的眉峰
?大地漾開一圈圈潮濕的暗示
?
?風提起雪的裙裾
?在掌心潤出透明的歌謠
?掠過茶山整齊的韻腳
?掠過水田銀亮的斷句
?在卷舌音里拐彎時，忽然失重
?山依舊用青黛潤筆
?水總在起身時放緩節奏
?
?楚地的茶煙慢條期理
?把天空繞成一張生宣
?而雪是未落款的跋
?忽明忽暗，懸在睫毛與遠山之間
?等到最輕的那片吻上枯荷
?整個豫南輕輕一顫——
?所有稍匆即逝的濕潤
?都落入泥土默寫的平仄
?
輕輕
?
?輕輕，落不到你掌心
?不怨不見，只怪緣分
?等了三生，只為一次回眸
?修了千年，僅夠擦肩而行
?走過三冬，未覺得冷
?在迷惘中飛揚，于朔風里穿行
?被一株小草絆倒了命運
?摔碎的心事，結成冰
?所有的絮語，被風吹去
?一聲嘆息，落地輕輕
?任漫天足跡，覆蓋未盡的獨白
?我于雪中靜靜長眠
?若真有來生
?再讓春水，說與你聽
?
作者簡介：鄧建臣，男，59歲。河南省信陽市淮濱縣人，高中畢業，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多家報刊發表詩歌作品。2000年外出務工，2020年回鄉，其間自費出詩歌專集七部。現就職于淮濱縣高級中學食堂。
（責任編輯：蘅蕪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