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郟縣西南隅,藍河彎彎繞出一片老村,這便是李渡口。“藍河帆影越千年”不是一句虛言——站在村頭那方刻著“古渡”的舊碑前,風里仿佛還飄著千年前的船工號子,河面上似有白帆從霧里探出頭,又順著水流,漫過歲月的褶皺。
李渡口的根,是扎在藍河里的。隋唐時這里已是豫西重要的水陸碼頭,藍河雖窄,卻連著涼山的山貨、汝州的瓷器,商船擠擠挨挨泊在碼頭,白帆挨著白帆,像給河面鋪了層云。天不亮,碼頭上的青石板就被挑夫踩得發響,貨郎的梆子混著水聲敲碎晨霧,商鋪的門板“吱呀”打開,掌柜的望著帆影笑——帆來了,就有生意,就有日子的奔頭。村里的屋舍沿著河岸起,石頭墻沾著河水的潮氣,灰瓦上落著帆影投下的碎光,連院里的老井,打上來的水都帶著船帆的清味。
最熱鬧的是漕運盛時的“開帆節”,村民們在碼頭擺上供品,船工們喝一碗村釀的米酒,對著藍河拜三拜,便扯起帆往河心去。孩子們追著船跑,直到帆影變成一個白點,還扒著石階不肯走。那帆影,是生計,是牽掛,是村落與外界的紐帶,一飄就是上千年,把“渡口”二字刻進了李渡口的骨血里。
如今帆影遠了,藍河卻還守著村子。老碼頭的石階被歲月磨得發亮,能照見當年挑夫的腳印;古民居的木雕窗欞上,還刻著船帆的紋樣;村口的老皂角樹,枝椏垂到河面,像在等當年的船歸。村里的老人愛坐在河邊的石墩上,給游客講“帆影里的舊事”:哪家的貨船遇過險,哪次帆影里帶回了外鄉的稀罕物,講到興起時,還會哼兩句當年的船工號子,調子順著河水飄出去,驚起幾只水鳥。
游客踩著青石板逛村,摸一摸老墻的斑駁,舀一瓢藍河的水,就能懂這“帆影千年”的分量——不是帆還在飄,是這河、這村,把千年的時光都釀成了溫度。李渡口不用刻意“復古”,因為每一塊石頭、每一縷河風,都是藍河帆影最鮮活的延續,是“一河潤一村,千年韻不散”最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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