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詩詞的長廊里,閨怨是一抹纏綿千年的溫柔底色。深閨中的女子,將離別之苦、思念之切、孤寂之悵,凝于筆端,化作字字珠璣。那些藏在平仄韻律里的心事,穿越時光的阻隔,依舊能叩擊現代人的心扉。以下十首巔峰之作,道盡閨中萬般情愫,哪一首能成為你心中的白月光?
王昌齡的《閨怨》堪稱千古絕唱,被清代黃生贊為“閨情之怍,當推此首為第一”。“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前兩句寫少婦春日盛裝登樓,一派無憂無慮的模樣;后兩句筆鋒陡轉,陌頭楊柳的新綠勾起離別記憶,“悔”字道盡所有悵惘。從“不知愁”到“悔封侯”的微妙轉折,將閨怨的含蓄之美推向極致,語短情長,耐人尋味。
杜牧的《秋夕》勾勒出清冷的宮怨圖景。“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銀燭冷屏、流螢涼夜,意象孤寂清冷,宮女撲螢的閑逸難掩心中寂寞。仰望牽牛織女的凝望,藏著對團圓的深切期盼,全詩無一字言怨,卻怨意彌漫。
李白的《春思》以景起情,意境深遠。“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燕地碧草與秦地綠桑遙相呼應,將兩地相思串聯。最后一句擬人化詰問,把思婦的嬌羞與怨懟寫得活靈活現,樸實語言中藏著真摯深情。
白居易的《后宮詞》以對比見幽怨。“淚濕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前殿歡歌與深閨淚濕羅巾形成鮮明對比,“斜倚熏籠坐到明”的細節,將“恩先斷”的哀怨寫得入木三分,千回百轉。
劉方平的《春怨》情景交融,凄楚動人。“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昔日備受寵愛的金屋,如今只剩淚痕相伴,春末梨花滿地更添凄涼,將宮人的孤獨與愁怨渲染得淋漓盡致。
金昌緒的《春怨》構思奇妙,別出心裁。“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為不被黃鶯驚擾與丈夫重逢的美夢,竟要趕打黃鶯,荒唐舉動背后是深不見底的思念,怨情之深令人動容。
王昌齡的另一首《長信怨》,寫出深宮女子的凄苦。“奉帚平明金殿開,暫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以寒鴉為喻,對比強烈,玉顏竟不及寒鴉能沾染君王日影,那份深宮寂寞與怨懟,藏在含蓄筆墨中,令人唏噓。
李白的《玉階怨》以極簡筆墨寫盡幽思。“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白露侵襪的清冷,水晶簾后的凝望,無一字言怨,卻在寂靜夜色中,將孤獨與思念藏進每一個意象,幽邃深遠。
溫庭筠的《瑤瑟怨》語言優美,意境清幽。“冰簟銀床夢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輕。雁聲遠過瀟湘去,十二樓中月自明。”冰簟、銀床、雁聲、明月,組成凄清秋夜圖,雖未明寫怨情,卻處處透著離人的幽怨。
白居易的《空閨怨》以細節傳情。“寒月沉沉洞房靜,真珠簾外梧桐影。秋霜欲下手先知,燈底裁縫剪刀冷。”“剪刀冷”三字,將對征人的思念、對戰爭的憤恨盡數襯托,含蓄蘊藉,功力深厚。
這十首閨怨詩詞,或直白或含蓄,或清麗或沉郁,都將深閨女子的心事寫得淋漓盡致。它們是對愛情的執著,對團圓的期盼,對命運的喟嘆。每一首都藏著一段心事,每一句都裹著一份深情。你心中的第一,是哪一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