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大山里長大的孩子,我記憶大山里的冬天,是從風的腳步里走來的。起初只是掠過林梢的幾縷微涼,后來便裹著樹葉與枯枝的氣息,浩浩蕩蕩地漫過山脊,將整片山林攬進清冷的懷抱里。
雪是深冬的主角。它從鉛灰色的云層里落下來時,總是靜悄悄的,像怕驚擾了山林的酣眠。先是細碎的小雪沫花,飄在樹枝上,落在枯黃的草葉間,給山野蒙上一層薄薄的白紗;而后雪勢漸大,鵝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一夜之間,便把山巒、溪流、屋舍都染成了潔白。清晨推開門,天地間一片素凈,往日里奔騰的溪水凝住了腳步,結成了晶瑩的冰棱,陽光灑在上面,折射出細碎的光。林間的小路被雪填平,只留下幾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是山雀,野兔和野豬等動物路過的痕跡。
在70年代,有一些愛好捉野生動物的人,他們不怕冷,穿著深口膠鞋,扛著獵槍踏著積雪上山打野兔,野豬等。每天晚上,他們會坐下來,分享一天來的收獲。
山里的日子,也因這冬天慢了下來。裊裊炊煙是冬日里最暖的風景,從錯落的屋頂升起,在清冷的空氣里慢慢散開,與山間的薄霧纏繞在一起。屋檐下掛著金黃的玉米串、通紅的干辣椒,在白雪的映襯下,像一幅濃墨重彩的年畫。人們圍坐在火盆邊,烤著紅薯,柿子,吃著山里產的毛山栗子和核桃,聊著家常話,火光映紅了臉頰,也暖了整個寒冬。孩子們是不怕冷的,在雪地里追逐打鬧,堆雪人、打雪仗,笑聲驚飛了枝頭的雪,也給寂靜的大山里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