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如老師的原文附后)
武 豪
——這篇文章最令人稱道的,是它建立起一套精密而靈動的感官系統,讓烏塔公園從一個物理坐標,轉化為一個可感、可聽、可嗅、可思的“地方”。
——這篇文章如一軸徐徐展開的工筆兼寫意的畫卷,將一處歷史公園寫活了,寫得熱氣騰騰、光影流動,其最動人處,莫過于讓堅硬的古跡與柔軟的當下完成了一場靜默而深情的對話。
翻開郭建如老師的《烏塔深園,簪光綴暖陽》,仿佛推開一扇通往靜謐時光的門,跟著文字的腳步,在福州烏塔公園的光影流轉間,完成了一場與歷史對話、與生活相擁的溫柔漫步。這篇散文沒有宏大的敘事,卻以細膩的筆觸、靈動的感知,將一處尋常的城市古園,轉化為承載時光厚度、浸潤生活溫度的精神棲息地,字里行間流淌的詩意與深情,讓人讀完仍覺余韻繞心,仿佛指尖還殘留著古園里暖陽的溫度、桂香的清甜。
郭建如老師的文章最突出的藝術特質,在于其通感交融的沉浸式書寫。郭老師并非在“介紹”或“說明”一個公園,而是動用全部感官,帶領讀者“進入”那個空間。“踩著桂香漫進”、“銅鈴牽著風,輕輕搖落滿院的靜”,開篇即以通感破題,將嗅覺、聽覺與觸覺打通,瞬間確立了全文靜謐而靈動的基調。隨后,視覺的盛宴層層鋪開:“墻縫里的枯草藏著舊年的雨,磚面紋路里,還疊著宋元的云影”,這是何等精妙而富有歷史想象力的比喻!磚紋不再是冰冷的刻痕,成了承載時間云雨的膠片。而當“風穿進塔門”,裹來的竟是“古人檐下的低語”,聽覺在此刻穿透了物理的屏障,直達歷史的幽深之處。這種全感官的書寫,使烏塔公園不再是一個平面化的景點,而成了一個可感、可聽、可觸、可與之精神交流的立體生命體。
郭老師的文章的結構,暗合了一場目光由宏觀至微觀、由物及人的詩意巡游。從整體“滿院的靜”,到聚焦“烏塔”本體,再轉到塔后“老榕樹下”的世俗生活圖景,最后定格于“老梅樹旁”幾位姑娘“三條簪”的閃光細節。這條游蹤線索清晰而自然,情感也隨之層層遞進。尤為精彩的是對“簪光”的捕捉與升華——“三條簪”的出現,如同神來之筆。這不僅是福州地方風物的點綴,更是文章意境的點睛之筆。它讓沉靜的古園瞬間有了鮮活的亮色,讓厚重的歷史背景前,浮現出當代生活的輕盈剪影。姑娘們的“輕聲笑”與“線裝書”,傳統與現代,靜謐與生機,在此刻和諧相融。文末,那簪子的銀輝在暮色中“像給這慢時光,別上了幾枚溫柔的星”,此喻極妙,將整個下午的漫步感受,凝聚成一個璀璨而溫柔的意象,使文章的收束余韻悠長,光芒內斂。
在語言上,郭老師展現了一種克制而精準的詩意。全文沒有華麗的辭藻堆砌,卻字字珠璣,充滿畫面的張力與古典的韻味。“把光揉成碎金”、“陽光從榕葉縫里漏下來,在地上織出金斑的網”,動詞“揉”、“漏”、“織”用得極其生動,將無形之光寫得可觸可感。“軟得像首沒寫完的詩”、“牽著時光慢慢走”,這些表達在清新中透著哲理,賦予尋常景物以深邃的情致。整篇文章的節奏也如午后時光般舒緩有致,與所描繪的“慢時光”主題高度同構。
歸根結底,《烏塔深園,簪光綴暖陽》的成功,在于它超越了普通的游記,完成了一次“歷史的當下化”與“日常的詩意化”。烏塔的“堅牢”與榕蔭下的閑話、石階上的宋元云影與姑娘發間的銀輝,被郭老師用細膩的觀察和飽滿的共情力編織在一起。它告訴我們,一處古跡真正的生命力,不僅在于其久遠的建筑本身,更在于它如何被今天的生活氣息所包裹、所浸潤,在于一代代的人如何帶著自己的故事走進它的影子,又用自己的光亮點亮它的黃昏。這篇文章,便是這樣一束溫柔而明亮的光,照亮了烏塔,也照亮了我們心中那份對地方、對歷史、對寧靜生活的深沉眷戀。
郭建如老師的這篇文章,更像是一束溫柔的光,照亮了烏塔的歷史,也照亮了我們心中對慢時光的向往。在當下喧囂浮躁的都市生活里,我們總是行色匆匆,很少有機會停下腳步,感受時光的流淌,觸摸生活的詩意。而這篇文字,就像一枚綴在時光衣襟上的銀簪,閃爍著溫潤而珍貴的人文光輝,提醒我們慢下來、靜下來,去發現身邊的美好,去感受歷史與生活的交融。或許,真正的詩意從不在遠方,而在烏塔的影子里,在暖陽的光暈里,在生活的細碎里,在我們愿意停下腳步、用心感知的每一個瞬間。
郭建如老師的原文:
烏塔深園,簪光綴暖陽
福州烏塔公園位于福州市鼓樓區南門兜烏石山東麓。
基本概況:公園總占地9000平方米,為開放式市民廣場,主要設三個出入口,與冠亞廣場相鄰,被其合圍。
? 歷史沿革:公園內的核心建筑烏塔,原名“崇妙保圣堅牢塔”,始建于五代時期,現存的石塔是北宋年間重建的,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 主要景點:除烏塔外,還有省級文保單位鄧拓故居,市級文保單位烏塔會館、鼓樓區文保單位慈善堂以及石塔寺、白真人廟等。其中,鄧拓故居為兩層木構樓房,是進行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的好去處;烏塔會館現存建筑為清代風格;慈善堂內有朱熹真跡“清隱”摩崖題刻。
? 文化價值:烏塔公園與烏石山的自然風光相互映襯,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山水畫卷,同時其周邊的眾多歷史文化遺跡,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文化景觀群,是福州城市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午后,冬日把光揉成碎金,我踩著桂香漫進烏塔公園時,檐角銅鈴正牽著風,輕輕搖落滿院的靜。
石階被歲月磨得泛著溫光,拾級而上時,墻縫里的枯草藏著舊年的雨,磚面紋路里,還疊著宋元的云影。
烏塔就立在園子中央,青灰塔身斜斜映著流云,每層拱門都像半開的時光匣子,等著風來讀里面的故事。
風穿進塔門時,竟裹著細碎的回響——是古人檐下的低語,是落葉擦過磚的輕吟,漫在空氣里,軟得像首沒寫完的詩。
繞到塔后,老榕樹下的石凳還留著暖意,不遠處石桌旁,老人的福州話混著收音機里的評話,和鳥鳴纏成了線,牽著時光慢慢走。
陽光從榕葉縫里漏下來,在地上織出金斑的網,我伸手去兜,光斑卻從指縫溜開,只把暖意留在掌心,像攥了顆小太陽。
往園深處走時,忽然撞見老梅樹旁的熱鬧——不是喧嘩,是三兩個姑娘立在那兒,發間的銀簪,正映著光輕輕晃。
那是福州姑娘的“三條簪”,簪頭纏枝紋泛著細潤的輝,垂著的流蘇隨轉身輕擺,月白、淺藍的衣襟被風掀起,和榕樹疏影疊成了畫。
有人捧著線裝書,指尖拂過書頁時,風也慢了半拍;有人指著石亭飛檐輕聲笑,笑聲落在草葉上,沾著陽光的甜。
待要離開時,回頭望那烏塔——夕陽把塔身染成暖橙,銅鈴再響一聲,榕樹下的姑娘們還立著,三條簪的銀輝在暮色里閃,像給這慢時光,別上了幾枚溫柔的星。
